“安兒,你覺得方才的少年如何?”岑豐年問道。
“爹爹為何這么問?”岑安不解。
“方才的少年,就是今年京考狀元,少郎北野。”岑豐年回答道。
岑安愣了一下,最近北野的事像話本一樣傳開,岑安和自己閨中好友相聚時也多少聽聞了一些,對北野十分好奇,沒想到今日心血來潮上街,竟是這般見到了。
“女兒覺得少郎人不錯,很有擔當。”岑安說道。
岑豐年見自己女兒對北野評價不錯,心中也多了些思量。
“爹爹,如若沒有其他事,女兒就先回去了。”岑安說道。
岑豐年想了想,還是覺得該問一問比較好。“安兒,你明年就要及笄,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爹爹仍然還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岑安也明白,父親今日忽然提起少郎北野是什么意思。這些年來提親的人也不絕如縷,但岑安都委婉的拒絕了,父親也沒有多說什么。岑安和岑豐年雖然想法各異,但在這件事上,倆人都有著差不多的想法,那就是這個郎君,必然要值得岑安托付終生,也值得岑豐年在朝堂上鼎力相助,現在,顯然出現了這樣的人——少郎北野。
“安兒明白爹爹的意思,安兒聽爹爹的。”岑安如花般莞爾一笑。有些事身為女子自然不好多說,但是相信岑豐年聽得懂。
“好,爹爹會看著辦的。快回去吧,把藥敷上。”岑豐年寵溺的笑了笑。
北野大概不知道,自己這一趟騎馬上街游,給自己游回來些什么。
“小二,上女兒紅。”北野最近都不敢在家里呆,實在是黎夕的威逼利誘讓人受不了。
“不,小二,上三杯倒。”想了想,此刻最應該一醉解千愁,何必喝那么多,三杯倒剛剛好。
正喝著,黎川就來了。
搶過北野手中的酒,戲謔的笑了笑問:“怎么了,少郎北野還有愁眉苦臉的時候。”
北野此刻非常愁苦,誰來都解不了愁。
“原來是刺郎黎川啊,幸會幸會。”也不抬頭看黎川,抬手十分敷衍的作揖,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你來干什么,不在家陪你的美嬌娘!”
黎川笑了笑,這個表弟,什么話給他說出來,都好像變了個味。
“少郎說笑了,我至今也未成親,侍妾都沒有一個。”黎川又搶過北野的酒。
“你都刺郎了為什么還沒成親,你爸媽,哦不,你爹娘沒給你說親?”北野又氣又喜的問道。
易禾十分開心,還是個單身好青年,多好,不愧是自己喜歡的人。
“我常年在外征戰,這些事沒時間考慮。”黎川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北野就像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方法——在外征戰!“表哥,我去參軍吧!我跟你去打仗吧!帶我走吧!”北野說道。
黎川笑了笑,自己十分喜歡北野的孩子脾氣。
黎川命人將三杯倒撤了下去,又上了女兒紅,自己最近在城外沙場校練,城里發生了什么事倒是不清楚。
一頓酒飯,北野實實在在將苦水倒了個遍。
北野覺得喝的不過癮,直接將酒壇子抱起來:“你說說,到底為什么!我都快瘋了!從前在村子里,也沒有覺得這般苦悶啊。”
這些事,說實在的黎川也不太清楚,當年自己封了少郎,正遇上邊疆戰亂,一去就是三年,回京沒呆著一年,就又被派了出去,這些年來自己一心建功立業,對這些就沒放在心上。
北野喝的爛醉,黎川上街時只想著走一走便回去,所以就步行上了街,所以此刻只得背著北野回去。
“臭小子,自己多重不知道嗎,怎么每回在我面前就喝得爛醉!害的本少爺還得背你回去。”黎川一邊抱怨,一邊背著北野向北苑走去。
“黎川,你說說,你未娶我未嫁,郎才女貌剛剛好,不如你去我家提親啊!省的我媽總是給我說媒。”北野此刻,確實醉的不清,腦子已經掉線了。
黎川知道北野喝醉了,但是在軍中這些年,什么樣的醉態沒見過,一喝醉就覺得自己是個女子,這樣的醉態倒是第一次見。黎川笑了笑,同北野開玩笑:“好啊,改日我就上你家提親,娶你可好?”
沒想到黎川這么一問,北野竟然哭了起來:“黎川,我活了這么多年,終于有人說肯娶我了!”
黎川笑的岔了氣,背不動只好將北野放了下來,倆人在路邊坐了下來。
北野看著黎川,十分真誠的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說完,就徹底醉了過去,不省人事。
黎川倒是覺得北野十分可愛,這天下的男子,哪一個不想著妻妾成群,這愿得一人心的,黎川第一次見。
天色漸晚,涼風吹拂在黎川身周,十分愜意,看著眾家起了炊煙,肩上還靠著一個沉沉睡去的少年,忽然就像這風吹進了黎川的心里,癢癢的,卻十分舒適。
黎川將北野送回了府里,便回了黎苑。
“少爺,該起床了,今日要朝奉,不可遲到了。”
啊,頭疼,又是頭疼!易禾一睜眼,腦袋就像炸了一樣的疼。怎么每次都能喝醉呢,這小身板的酒量真是差。啊,頭疼,實在疼!易禾掙扎著坐了起來,唉,班還是得上啊,不然這么多人還等我開工資呢。易禾看著進進出出給自己準備洗漱、更衣、早飯的丫鬟們,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
自從學會了騎馬,北野進宮大都是騎馬去,但今天實在頭疼,北野便破例吩咐準備了馬車。
那馬夫十分殷勤,跑前跑后笑臉相迎。馬夫過于殷勤以至于北野以為這家伙不懷好意。
“你為什么這么高興?”北野問道。
“回少爺,奴才入府里也有一段時間了,平日里少爺總是騎馬出行,老爺和夫人也很少用馬車,管家最近總來同奴才說話,話里的意思奴才也明白,就是養著奴才這么一個閑人,奴才也不好多說什么。今日少爺終于吩咐了一次馬車,奴才高興,奴才不是吃閑飯的。”馬夫十分認真地駕著馬車,又十分真誠的回答道。
北野感染了這高興地心情,也覺得心情舒暢。是啊,每個人活在這世上,總希望自己是個有用的,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上,還是這馬夫,只要各司其職,總歸還是快樂的。
“你就認真干,我北苑雖然小,養你們還是綽綽有余的。”北野笑著說了句。
因為馬車比較慢,北野剛剛好趕在皇上前一步入了大殿,雖然自己站在這兒沒什么用,但是北野今日受教于馬夫,也是好好聽著皇上和大臣們的討論。站了恐怕有一個時辰,以為就要結束了,沒想到岑豐年接下來的話,差點沒嚇跑北野。
“皇上,微臣還有一件事。”岑豐年說道。
“愛卿請講。”皇上問道。
“皇上,微臣有一幼女,如今也快及笄,本來,為幼女尋一門親事的這種小事,不該勞煩皇上,但微臣希望得皇上一道圣旨,請皇上看在微臣這些年勞苦的份上,答應微臣。”
易禾挑了挑眉,這丞相就是居功自傲,自家閨女找個婆家還請一道圣旨,你干脆自己下一道圣旨得了唄。當然,易禾表面上也是十分淡定,畢竟事不關己。
“愛卿此話嚴重了,朕這一道圣旨,就算是祝福令媛了。愛卿還未告訴朕,是誰家的公子啊?”皇上果然十分寵信這丞相,這話說得十分大氣。
“回皇上,是本次京考狀元,少郎北野。”丞相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眾大臣唏噓不已,畢竟,最近找媒婆上北苑說媒的,大多數都是這朝堂之上的。
北野一聽這話,就像忽然被人朝著腦子射了一箭,嗡嗡作響,卻不知如何拒絕。
“原來是少郎北野啊,郎才女貌自然美事一樁。少郎北野,你可有異議?”皇上問道。
北野忽然覺得這大殿慢慢變大,慢慢旋轉,然后越來越快,自己已經無力保持平衡,皇上這么一問,北野直接跪了下來。
還問等北野回話,丞相又說道:“皇上,前幾日少郎與小女在街上相遇,相談盛歡。想必少郎也是有意的。”
怎么辦,我該怎么拒絕?我有拒絕的理由嗎!我若是拒絕,丞相可能會直接捏死我,事先沒問我就是怕我留后路,今日直接在這朝堂之上一說,我若是不答應,不僅傷了丞相顏面,還傷了皇上顏面,而且!最可怕的,丞相已經說了,自己與岑安相談盛歡,一個未出閣女子,與一個男子相談盛歡,這事要是傳到別人嘴里,以訛傳訛,岑安的清譽可就毀了,岑安是丞相的閨女,岑安名聲毀了,那就等于我的前途也毀了!完了,沒有余地,這事沒有余地!易禾想了想,這件事,只能先答應了。
“回皇上,微臣沒有異議,謝皇上、丞相厚愛!”北野回答的鏗鏘有力,完全聽不出一絲不情愿。
丞相坦然一笑。
皇上即刻便下了圣旨,給北野和岑安賜了婚。
出宮的路上,岑逢年叫住了北野。
“少郎一表人才,老夫那女兒一見傾心,令老夫實在為難,沒和少郎商量便自作主張請了圣旨,少郎不會埋怨老夫吧。”岑豐年說道。
“怎么會呢,能得丞相厚愛,是晚輩的榮幸。本來這是晚輩萬萬不敢想的事,如今得丞相厚愛,有了這么好的一樁姻緣,晚輩感激不盡。”北野回答的沒有一點破綻。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老夫看好的少年,后生可畏啊,往后只要你肯努力,善待我兒,定會飛黃騰達,老夫自然鼎力相助。”岑豐年說道。
北野作了揖,丞相便先行離去了。
你大爺!我就知道這家伙在找自己的勢力,居然還押上自己閨女!你干脆去搶不就好了,你這是強搶民男啊!易禾手里拿著圣旨,快要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