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被黑氣纏住的蘇盤錦感受到了這股波動，體內紊亂的靈氣似是被安撫住。他睜開眼，從混沌中掙扎著醒來。
面前龐大的骨架忽然頓住，高高舉起的骨刀停在了蘇盤錦的心口處。
黑夜像退潮般，漸漸往四周退開，天亮了。蘇盤錦面色蒼白，禁錮住他的力量撤去，他緩緩起身。
一陣清風吹過，那具貍力骨架晃了晃，募地散落一地。
周圍的一切漸漸被撕掉偽裝。
陣，破了。
……
“喵！”
臉被一重物壓住，鼻子陷進毛乎乎的一團里，木檀憋著氣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貓臉。
“……起——開，我，快，喘不動氣了……”
小貓輕巧地跳下，木檀撐起身子，深呼一口氣，看著面前一座座骨頭山。
什么玩意？！木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陣破了，體內的靈力沒了壓制，磅礴而出的靈氣滋潤著本靈，木檀吐了口氣，只覺神清氣爽。
望了望周圍一堆一堆的白骨，木檀沒找到人，伸手招過小貓來：“蘇先生呢？”
山林之上，成群的飛鳥飛起，木檀走了幾步，轉身凝神細聽，聽見了熟悉的鈴鐺聲。
身后傳來動靜，木檀回過身，一身青白衣衫的仙人緩步走來，面上是三月春暖，是人間絕色。
她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帶著些破陣后的喜悅與輕松：“先生。”
蘇盤錦沖她點頭輕笑，木檀近前一步，湊過去：“可是哪里不適？”他體內靈氣深厚，可也有些亂。木檀望了望四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降妖司的人馬上就上來了，先生一等，跟他們打個招呼，我們便回去了。”木檀吹了哨，給小二鶴送了消息。
蘇盤錦輕笑著搖搖頭：“不礙事。”
楚臨謠遠遠看見了一堆骨頭，拋下眾人飛快地趕過來。
“誰？”楚臨謠聽見動靜，警覺地揮打出骨鈴。木檀閃身避過，揮袖將骨鈴輕輕地擊打回去。
“阿謠，是我。”
“木檀？”楚臨謠接住骨鈴，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吟吟的木檀，一臉的疑惑：“你怎么會在這里？”
“說來話長，從你那處離開后，我便被困在了這布袋山里，想來已有十余日。降妖司是因何而來？”
楚臨謠把骨鈴收回去：“代城和阜城的好幾處的墳墓，里面的尸骨皆丟失不見。我們順著查下去，竟發現跟前些日子的失蹤回歸案有聯系。”
“就連剛死不久的鄭福山的尸骨也丟失了，正巧，來時見了你的鶴，跟著它找到了這布袋山。”
木檀點點頭，楚臨謠撓了撓頭：“木檀，你放才說你們在這里待了十余日？”
“正是。”木檀嘆口氣，她頭一次辟谷這么多天，竟能忍得住，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蘇盤錦緩緩從身后走出來，楚臨謠看過去，認出這是金陵城名聲大噪的蘇先生來。
因著蘇盤錦要長久逗留在金陵城，降妖司一早便跟蘇盤錦通了氣，交代給他些在城中的注意事項，兩人也算相熟。
“蘇先生。”
蘇盤錦走到木檀身側，微微一笑：“楚少卿。”
又是那副溫潤如玉，高山仰止的樣子。如果那只手可以從她手臂上移開的話。
楚臨謠按下好奇八卦的心思，抬一抬手：“那我先去處理布袋山的事了，二位請便。等此處事了，我再去尋姑娘。”
“好說，阿謠且去忙吧。”
楚臨謠帶著降妖司的人去看那些尸骨，木檀轉過身，抬起手晃了晃。
“我說……哎，先生！”
蘇盤錦重重地倒在木檀肩上，木檀觸到他，只覺他體內靈力大亂。木檀趕忙撐著身子，伸手環住他，從背后引導他體內的靈氣。
半空中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音，木檀扶住蘇盤錦，等在小二鶴身上坐穩后，喘口氣說道：“回西泠山。”
楚臨謠抬頭看著木檀跟蘇盤錦相擁，奸笑著轉過臉去，面前一堆堆的尸骨架子，擺放成了房屋的樣子。她把骨鈴塞進腰間，揮了揮手。
“開工！”
降妖司的幾個人忙活著，楚臨謠被這些尸骨迷住了眼，蹲在一間骨屋前細細地觀看。誰也沒注意一個黑袍子一閃而過。
……
蘇盤錦雙眼緊閉，靈力在體內橫沖直撞，隱隱有瀉出之勢。蘇盤錦側躺在木檀懷里，她拉著那雙玉白修長的手，掌心相對，給他疏導體內的靈力。
如今蘇盤錦情況不妙，不能回環翠山，她只盼著西泠山上，花拂春能安分點，別四處亂跑。
西泠山內，竹葉正處理山里的事，只聽外面一陣喧鬧，木檀的聲音在整個山頭響起。
“快快快，把人送去客居。竹葉呢？花拂春呢？”
又一聲吼：“得了，都這時候了，還管客居收沒收拾干嘛？趕緊的！”
竹葉從房內走出來，木檀見了他，上前一通揉，弄亂了他的頭發。
“先別急著跟我訴說思念之情，花拂春呢？把他叫來。順便去趟后廚，告訴山婆給我做飯，大魚大肉的都給我做上。”
竹葉板著臉，把頭從木檀手里解放出來：“人都這樣了，你還能吃得下飯？”
木檀回到西泠山，便覺渾身舒暢，她悠悠地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這不是有花拂春么，你要相信你家主子的實力。你看，我對他從來都是盲目的信任。”
“呵，那我真是謝謝你了。”花拂春從長廊里走出來，一張艷若桃李的臉上滿是嫌棄。
木檀笑呵呵地走近前，被花拂春呵斥住。他掩著面，擰眉道：“你這是從地下鉆出來的？渾身的土腥氣！”
沒辦法，想到自己在骨頭堆里住了這么長時間，木檀也覺得有些膈應。
花拂春款款進到客居，竹葉跟進去，回身看著想要進門來的木檀，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
“啪！”嘿，木檀揣著手，瞥見經過的竹骨，一把把他薅住。
“好啊你，你們姑娘在外面風餐露宿，連飯都吃不上，你竟然還胖了一圈？有心沒心？！”
竹骨吱呀亂叫，木檀拍了拍他：“去，給我挖壇子酒，我從后山出來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