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胎記?這有何奇怪的!很多人生來身上便會有胎記,傳說是因前世之身過奈何橋之時,不肯喝湯轉世,會被孟婆強行灌湯踢下凡塵,被踢的地方便會在轉世之人身上形成印記了。”
宋玉還在絮絮叨叨的解釋,可是我卻恍若未聞,只是一直盯著那黑色印記發呆。
“安然姑娘?!”
宋玉見我沒了聲音,又喚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來,“這印記頗為奇怪,不似胎記,倒似塊疤!”
“一塊疤?”
我點點頭,回頭看向宋玉,他仍是直挺挺的背對著我,我無奈一笑:“宋大人,你可要看一眼?!”
宋玉身子仿如石雕般,一動不動,只是嘴唇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要!”
“你不好奇嗎?”我轉到他的面前,一臉壞笑的揶揄道。
宋玉高出我許多,見我問話,眼眸下移,斜睨了我一眼:“不好奇!”
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看了頓時沒了調戲的心思,我撇撇嘴:“大人還是這般無趣!”
宋玉聞言一怔,瞳孔驀地睜大:“你說什么?”
“什么?”
我一時愣住了,看著宋玉的樣子,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什么話,弱弱又問了句:“你怎么了?”
宋玉仿佛陷入了沉思里,表情恍惚,喃喃自語:“她也曾這樣說過...”
我看著他渾渾沌沌的樣子,腦子猛地一滯,瞬間恍悟了過來。
我驗尸入了神,竟忘了自己此刻已然不是紀凝塵,而只是與他初次見面的紀安然,皇甫頁的師妹。
“大人?”
我佯裝不知,又試探的喚了他一聲。
他很快回過神來,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安然姑娘,你十分像本官的一位好友,她叫紀凝塵,不知你可認識?!”
我心底猛地一凜,他難道也起疑了?!
他的眼神十分銳利,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確切的說,審視著我。
我輕輕掩嘴一笑,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轉身回到秦玉蓮的尸體旁,嬉笑道:“大人這般緊張,莫不是她是你逃婚的小娘子!哈哈哈...”
我自顧自的大笑不止,片刻后覺得有幾分尷尬,便停止了笑聲,又不敢回頭看宋玉的表情,只是靜靜的等著,默了半晌背后才傳出一句黯淡的聲音。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已許配他人。”
他的聲音極輕,細弱蚊音,不仔細聽,甚至都聽不清。可是卻還是一字一句進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不認識此人。”我漫不經心的回道:“大人,你沒有見過我的樣子,怎知我與你那位朋友十分相像?”
“我雖未見過你的樣子,但是細看起來,你與她身形有幾分相似,她也如你一般,曾助本官驗尸破案,雖弱質芊芊,卻膽識過人。只是,她的聲音極輕柔,不似...”
宋玉說到此處,下意識的頓住了嘴。
我回頭:“不似我的這般沙啞刺耳?”
他面色微窘:“姑娘的聲音為何會如此,本官聽起來似是聲帶受損了?”
我淡淡一笑:“是受了點傷,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大人,我有新的發現!”
我適時的岔開了話題,再深究下去,怕是又要露餡了。
宋玉果然臉上一喜:“什么發現。”
“我檢查過秦玉蓮的手指,發現她的指甲里有些東西。”
“東西?什么東西?”
“大人稍等,我先用小刀取出來。”
我回身用小刀小心的將秦玉蓮指甲里的垢物一點點的剔出來,刮到凈白的絹帕上,而后捧到了宋玉面前。
地下陳尸間里的光線極暗,所以四周都擺滿了樹立的燭臺,昏黃的燈光照滿整間房,也照在了此刻我手里絹帕上的東西:一團胭脂色的粉末。
宋玉用手細細捻起了一點,皺眉問道:“這是何物?”
我捧著仔細瞧了片刻,“似是胭脂粉,你細聞下,好似還有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
宋玉又靠近了些,吸了吸鼻子:“本官怎么聞不出來?”
“大人平日不與這些粉紅之物接觸,自是聞不出,況且這絲香味極淡,一般人卻是很難聞到。”
宋玉點點頭:“你確定這些粉末都是胭脂?”
“是胭脂,我確定!”
宋玉皺起了眉頭,“可是胭脂女子都會涂,在秦玉蓮指甲里發現,也不見得有何奇怪呀,或許她裝扮時不小心弄到了指甲里。”
“不,”我輕輕搖了搖頭:“大人,你看看這些粉末,這只是我取一只手指甲里的,卻有這么多,如若只是平常不小心接觸,怎會有這么多?”
宋玉聞言微驚:“你的意思莫不是,這些胭脂是兇手的?!!”
我點點頭,“兇手,或許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