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姜蔓規規矩矩地請安。

　　帝王手持奏章，眼都不抬一下。

　　身邊公公畢竟是看著姜蔓長大的老人，借著獻茶的功夫，不著痕跡提了句：“陛下，公主還跪著。”

　　“讓她跪。”

　　天家氣象森嚴。公公知道，多余的話他也不便再說了。

　　皇后娘娘聽到前宮傳來的音信，不但不著急，反倒是笑了一下：“我這孩子，心里是再敞亮不過。”

　　一趟請安，想把他們倆湊全。想得美呢。

　　半個時辰后，皇后娘娘這才動身：“走吧。”

　　*

　　“皇后娘娘駕到。”

　　這回皇帝也不裝聾作啞了，擱下朱筆，負手身后。

　　皇后娘娘一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皇帝滿臉嚴肅，姜蔓規規矩矩跪在一邊。

　　還未等皇后請安，皇帝劈頭蓋臉一句指責：“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大殿之中的人莫不敢出聲。

　　姜蔓也被嚇了一跳。難道……是真不和了？

　　“都退下吧。”皇帝發令道。

　　宮人們魚貫而出，唯恐再惹出什么是非。

　　*

　　帝王邊踱步下來邊開始數落起來：“看看你如今可還有公主的樣子？與來歷不明之人貿然成婚，此等大事可有事先稟告？可還把你父皇母后放在眼中？還有那等閑情逸致南下蜜月，是不是無人催你便是樂不思蜀到及笄之禮都不打算回來了？”

　　當父母的，哪能不操心兒女呢？

　　帝王家也不例外。

　　“兒臣并無此意。”

　　“并無？可這一樁樁一件件，爾之膽大妄為，朕可絲毫未見你有不敢之處。”

　　“故兒臣特來向父皇母后，負荊請罪。”

　　“嗬。”皇帝衣袖一揮。

　　“兒臣成婚，實則一來是為去踏門說親之累，二是免有心人暗中調查之憂。”

　　“蘇生來頭你可知曉？”

　　“知八九分。”剩下一二分，待她與她親自詳說。

　　“倘若不是你母后告知與你，怕是一二分都不知道罷。這么些年，書全讀到肚子里去了？還是腦子被美色蒙蔽了？”

　　“我只是，愿意相信她罷了。以眼觀眼，以心觀心。”

　　“好一個相信。”

　　皇后娘娘觀了這父女倆斗法半天，總算出言：“前塵暫可先不追究，眼下及笄之禮，不容有半點差錯。華容兒，可知？”

　　“我知道了，母后。”

　　“你就盡護著她吧。”皇帝對此也無可奈何。

　　皇后娘娘亦不忘順一順帝王的鱗，“是因為有陛下在，臣妾才心有安處。”

　　畢竟做夫妻那么長時間，悅耳之言確使龍顏大悅，“罷了罷了。你們兩個小冤家。”

　　*

　　這晚，姜蔓死纏爛打硬要和皇后娘娘一同，皇后娘娘只好應了她。

　　母女二人躺在榻上。

　　“母后，你說及笄到底意味著什么？”

　　皇后娘娘輕聲道：“意味著，自由和責任。”

　　她不禁想起她年輕時候的模樣。

　　真是花一樣的年歲。

　　比如今御園中開著的所有的花兒還要動人的模樣。

　　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她的孩子了。

　　她在這個世上最驕傲的存在。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過她想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