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魂壇。
煞氣繚繞,陰風陣陣,無數哀靈,縈繞纏綿,凄傷悲慘,令人膽寒。
滅魂壇碎三魂撕七魄,押上滅魂壇必死無疑,洛渠手腳皆被枷鎖牢牢栓住,腳步趨緩,心若止水。
死于滅魂壇上的人魂魄俱散,久久飄忽在此,倒是將這處顯得詭異冥縈。
洛楓坐在諸神席上,心疼萬分,這按理來說,洛楓是戰神之子又是二弟子,大師兄已故,曲應山掌門理應由他承擔,待誅滅洛渠,便該受封承襲掌門之位。
仙尊對他亦是看好,認為他是年輕一輩里難得的好苗子,加以扶持未必不能成為像戰神一樣為仙族鞠躬盡瘁,殺盡天下邪魔。
洛渠被仙法禁錮著,絲毫動彈不得,她體內尚留有魔尊陌塵的魔息,在此處頗受禁制,她微閉雙眸看著很是痛苦。
洛楓看著壇上一襲紅衣痛苦不堪的洛渠,捏緊了雙拳,指骨皆要被他捏碎,可面上仍是平靜無波,眼眸深邃。
白佑卿立于滅魂壇下,遙望洛楓毫無動作,雙拳亦是握得死緊,劍眉不展。
白佑潯站在白佑卿身后,看見他緊握雙拳,又望了望壇上妖異無雙的洛渠,眼里盡是鄙夷厭惡之態。
仙尊正色,“不孝之女洛渠犯下弒父這等滔天大罪,理應受雷霆萬鈞萬道,挫骨揚灰之刑,但據本尊所知,洛渠弒父一案,另有玄機……”仙尊欲言又止,揪住無數曲應山弟子的心。
白佑潯緩步而上,一襲白色裙裳甚是好看,面容尚有幾分蒼白,聲音擲地有聲,“洛渠弒父一事我看并無玄機啊,不過是有人故意替她開脫罷了!”仙尊凝視著白佑潯,竟有些看不透她。
仙尊神色自若,盤問著白佑潯,“這!稟情之人正是你的兄長,你這話何解啊?”仙尊倒是有幾分平易近人。
白佑潯冷冷一笑,“是,的確如此,可哥哥包藏私心,這話自然信不得。”白佑潯低眉頷首,模樣甚為恭敬。
仙尊細細大量那白衣女子一番,笑道:“我見你眉眼間有幾分怨念,倒像是恨極了洛渠。”恐怕有私心的不是你哥哥而是你自己。
白佑潯倒也不反駁,“不瞞仙尊,弟子的大哥白佑衡就是死在這妖女手下,故而想要為兄報仇,弟子覺得并無不妥。”她怨念更甚,轉身狠狠的剜著洛渠。
仙尊覺著有趣,這白佑潯的大哥自然也是白佑卿的大哥,這二人天差地別,對待洛渠也皆盡不同。
“此事本尊自有定論,你退下罷!”仙尊曾與戰神閑聊之際,往往聽得洛千秋提及這個女兒,對于她的失蹤很是心酸。
……
煮茶清茗,一盤棋。
落子無悔,仙尊笑著與洛千秋對弈,“若你的女兒有一日回來了,可她不認你,你當如何?”
洛千秋手持白子的手鈍了一鈍,不由搖頭嘆氣,“不認便不認吧,她若活的快樂,不認我也無妨!”仙尊震驚了,戰神洛千秋面對如何大敵皆一笑置之,如今竟面露愁色。
“可她若為魔呢?你會不會……”
“不會!”仙尊話音未落便被洛千秋給岔斷,想堂堂一個仙界戰神,秉公執法,剛正不阿,竟也有動私心的時候,這不是私心,這是無私的父愛!
“那若是她在即將爆發的仙魔大戰中與你與整個仙界為敵呢?”仙尊舉棋不定,目光如炬。
洛千秋笑了笑,“那……又何妨?”戰神話語簡潔,是疑問亦是承諾。
仙尊與戰神對視長笑,“若……若她還活著,你最想問她什么?”仙尊目光炯炯有神,欣然下棋,似乎此話并非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這些年過的如何?”洛千秋一子落定,勝局已分。
仙尊一看棋局,飲盞大笑。
……
“洛渠!”仙尊冷淡開口,卻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不近人情,洛渠緩緩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并不答話。
“本尊只問你一句,你想清楚再答話!”仙尊是把洛千秋當好友的,他的遺愿總該替他了了。
洛渠只是看著仙尊,眼里皆盡迷茫,不知所措,她的眼神里不知緣何多了三分怨念……
“你在魔界這些年,過的如何?”諸神莫不震驚,仙尊不但不審,反而問她過的怎樣,真叫人摸不清頭腦。
洛渠淡然處之,抿了抿唇,“逍遙快活,自由自在!”
仙尊點了點頭,妖尊正要開口,便被仙尊攔下了,“不必多言,本尊心里有數。”季憂頷首,涌上喉間的話給生生吞了回去。
“弒父之罪,便是你為人所控,并不知情也無法開脫,這雷霆萬道,挫骨揚灰就免了,罰你三道裂魂鞭剝去三魂,七道幻生雷散去七魄,你服否?”
仙尊神色不改,卻已然口下留情,以往犯上弒父的仙可就沒那么好運了,灰飛煙滅!她雖被罰散去三魂七魄,若尋得機緣尚可恢復。
“念你為戰神之女,本尊許你一個心愿。”仙尊對她可謂是格外開恩了。
洛渠早便心如死灰,聽完這罰毫無波瀾,“魔尊陌塵死后為彼岸花盛于忘川河畔,我既說過永不再見他,愿為彼岸花之葉,與他同根卻不得再相見相戀,了卻我這一生的執念,再無來世,如此最好,望仙尊成全!”
仙尊頗為驚訝,也沒在說什么,頷首示意答應,轉頭向行刑的仙示意動手。
先散三魂,再去七魄,一道裂魂鞭破空而來,洛渠見著凌厲的裂魂鞭,心里頗為害怕,捏緊拳頭,指骨發出咔咔的聲音,她閉上眼睛,等待這一鞭便奪去她一魂,她身上冒著虛汗,面容卻平靜的可怕。
唰啪,是裂魂鞭剝離魂魄的聲音,洛渠并未感到一絲一毫的痛苦,心正沉下來,忽然她一震恍若明白了什么,她猛的睜開眼,卻看見白佑卿血肉模糊的擋在她面前。
最震驚的莫過白佑潯,她仿佛瘋了一樣,“二哥!不……”她不顧一切沖到白佑卿面前,抱住向后倒去的白佑卿,“哥哥!不要!為什么?”她淚眼朦朧,哭得梨花帶雨。
洛渠再是心狠,一滴清淚不受控制的劃過她絕艷的臉龐,“小生!為什么要這樣做?”白佑卿閉眼之前看見了她眼角劃落的淚珠,心無所憾羽化而逝了。
按理說這裂魂鞭遣散三魂,并不能立時要人性命,可是眼下之景只怕是有人在裂魂鞭上施了法動了手腳。
白佑潯憑空幻化出一把匕首,恨恨地剜著洛渠,“我若是你,絕無任何顏面茍活于世!”二哥,對不起。
洛楓剛想出手阻止,鮮血淋漓噴涌,已是為時晚矣,白佑潯此話已經挑明,那動手腳的人就是她,洛渠不怨也不恨,這是她應該承受的。
諸神正欲發問,“這……”
仙尊嘆了口氣,“罷了,既有人替她受罰,那便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