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林恣記得他不是林恣時也有一個如她這么大的妹妹,他寵她,陪她玩鬧,將她放在手心里護著,她也會甜甜的叫他哥哥,朝他撒嬌,但現(xiàn)在卻早已物是人非。
她死了,將她最喜歡的哥哥拋在了身后,也拋卻了這世間紛紛擾擾,拋卻了那場令她喪身的霍亂。
那時他抱著她仍帶有一絲溫暖的身子,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她嘴角的血,但那血還是止不住的從她的嘴角流下來,血淌過她的衣服,滲到他的皮膚上,涼的,冰涼的,就似這時的天氣,風(fēng)輕輕柔柔的地刮過,卻入骨寒涼。
他摸上她的手,觸手寒涼入骨,也令他恨入骨髓。
他最愛的妹妹不在了。
他看不見她的眉眼了,看不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了,看不見她咋咋呼呼跟自己捉迷藏時的樣子了。
有侍衛(wèi)將他從那場霍亂中拖了出來,他的妹妹卻留在了那里,是永遠(yuǎn)。
永遠(yuǎn)到……他伸手喚人,卻再也喚不來妹妹朝他奔來的身影。
他被侍衛(wèi)救出,掙扎著要將妹妹一同帶走,那人卻將他越帶越遠(yuǎn),看著從鋪天蓋地而來的大火到再望也見不到絲毫的虛無。
那侍衛(wèi)救了他,卻也害了他,說到底他該是憎惡那個侍衛(wèi)的吧。
他害他丟了妹妹,丟了那顆被妹妹捂的火熱的心。
那侍衛(wèi)帶著他逃離了這場霍亂,將他送得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到他自己也不知來到了何地,從天黑跑到又一個天黑,馬匹倒下了,那侍衛(wèi)也支撐不住了,整條手臂烏黑,慢慢的蔓延到了臉上,慢慢的,他沒了呼吸。
于是這里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四處了無人煙,入目便是山?,他迷茫,漫無目的,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一下子栽到河里,他閉上了眼。
想起了妹妹的笑臉。
就這樣死去吧。
任河水慢慢涌入鼻子,耳朵,堵住了他的呼吸,聽覺,這樣多好啊,他不會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就這樣慢慢的遠(yuǎn)離這個世界吧,在這個世界里他沒有父母疼愛他,受盡了冷眼,唯有妹妹令他的每一天都活的有意義,看著她笑,看著她鬧,看著她哭,活著太累了,去找妹妹吧,與她重逢。
眼淚緩緩從眼角流了下來與河水混在了一起,也不知此時能否嘗出來是甜的還是咸的。
意識漸漸模糊。
……
耳邊漸漸傳來響聲,將他從沉睡中吵醒,他又見到了這個世界。
他似乎做了一場夢,夢里,妹妹讓他再等十年,她拉著他的手道:“哥哥等著我,等我十年?!?p> 心猛地揪了一下,有點痛,痛到他呼吸不過來。
旁邊一個人在旁邊不停的給他拍背,給他順氣。
后來,他便跟他回了“家”,成為了他的養(yǎng)子。
見到了林筱,聽見了一聲‘久別重逢的“哥哥”。’
雖不是同一個人,但還是讓他的心里泛甜卻也略泛苦澀,他現(xiàn)在也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吧。
大概就是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若有若無的妹妹的影子,那時他才會去逗逗她,伸手接著她。
她活的就像他的妹妹一樣,開心又充滿活力,給人萬分暖意。
“哥哥?”林筱見他長時間失神,喚了他一聲。
林恣恍然從回憶中回神。
揉了揉面前女孩的頭發(fā)。
似是隔空在揉著妹妹的頭發(fā)一樣。
同樣的觸感,令他恍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