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堂吉訶德(一)
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對于李牧之來說,目前他所面對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發現匕首上的字后,他只是打算敲詐一筆錢,就算薇薇安不回來,他也可以把匕首賣了獲得一些資金,總比一窮二白要強。可當他發現薇薇安要殺他時,他就明白,自己只能賭一把來謀求生路,可結果卻出乎他的想象。他原本希望談判的結果是自己作為陌殤國“貴族”被護送回陌殤國,可如今。。。。。。
“我的宮殿里沒有適合你的盔甲,暫且就穿皮革將就一下。”
在那之后過了七天,薇薇安帶著李牧之回到了她的封地,百葉城。這座城距離艾蘭國王都不到三日的路程,與另外兩座百木,百樹城共成拱衛之態。
“殿下如果想找一個策士,為何一定要拘泥于騎士呢?”作為一個兩百斤的胖子,李牧之最近可沒少吃苦。他作為騎士的第一課就是得學會騎馬,可肥胖笨拙的他甚至連馬都在小瞧他,直到前天他才能勉強騎著馬跑,不過由于他是“貴族”,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再明面上對他有什么貶低。
現在,李牧之擺弄著他的皮革甲,汗流浹背。
“公主不可以有策士,但卻可以招募騎士,且規格不能超過一百人。”
薇薇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用余光看了一眼李牧之,便繼續處理公文。
“這一百人想必也不全部是由您決定吧。”李牧之將盔甲的綁帶松了松,才感到些許舒適。
“一些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多問呢。”薇薇安放下公文,看著李牧之,“這幾日,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我的處境吧。”
“明白了一些,葉木樹三城里來是皇家培養繼承人的地方,一般要由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來管理,只是如今沒有三王子,只有三公主。”李牧之憨憨的笑了笑,“艾蘭國積貧積弱,可卻又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之態,危如累卵。”
“你不必為我的目的找借口,我不在乎。”薇薇安從辦公桌后起身,此時的她已經脫下了鎧甲,身穿一襲深藍色的長裙,在身后百葉窗透過的光照下,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
“我的目的,只是王位。”
“所以要我干什么呢?據說王是要考察這三座城的政績的,我去其他兩座城幫你放一把火?”
“你很喜歡開玩笑,可這藏不住你的小心思。”薇薇安走到李牧之身邊,“你以為只要每次見我都穿皮革甲,表明你在進行騎士訓練,就可以推遲參加宴會嗎?”薇薇安有些調笑地看著李牧之,李牧之則有些窘迫。
“我說過,你的身份是陌殤國的貴族,貴族,不站到臺前永遠不是貴族,你已經上了我的船,為何還在考慮自己的退路?”薇薇安轉過身,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低頭假裝看著一份公文,喊道:“艾維亞!”
過了一會,艾維亞推開門,走了進來,“屬下在。”
“帶騎士李牧之去換一身禮服,他要作為我今晚的貼身侍衛前去參加百葉蘭會。”
李牧之的禮服,很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裁縫師聽到要求時,只感到天旋地轉。
李牧之看著自己手里精致的黑紅色禮服,有些啞然。
這些天,他每天在訓練場拖時間,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條退路,他試圖找其他騎士交談,可艾維亞一直看著他,每當他與其他騎士交談時,艾維亞便會喝退其他騎士。
一旦他參加了艾蘭國的宴會,那么他便在艾蘭國沒有退路可言了,他便徹底與薇薇安綁在了一塊。在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知道冒充貴族是怎樣的代價,全部國家一視同仁,格殺勿論。
他以為能用一個托字,解決一切,可薇薇安根本沒有耐心陪他消耗,她不會在意李牧之怎么想,她早已命人為他準備好禮服,當她需要他時便會直接下令,沒有任何預兆。
“殿下說過,在您換好禮服之后,我需要教給您一些基本禮儀。”艾維亞此時身穿一身劍士素服,扎著單馬尾,靜靜地站在李牧之的身邊。
“哦,好,我換衣服,馬上換。”李牧之看著艾維亞,艾維亞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你要看著我換衣服嗎?”
“哦,抱歉,失禮了。”艾維亞微微低頭,退了出去。
那一天,當李牧之被迫準備好一切之時,天已黃昏,李牧之被艾維亞帶到一輛馬車上,在那華麗的車廂里,薇薇安還在處理公文。
李牧之肥胖的身軀進來時,馬車顫抖了一下,可薇薇安卻不為所動的看著公文。
她的皮膚有些發黃,眼角干裂,僅僅依靠著一層淡淡的粉裝遮蓋著她的疲憊。
李牧之看了她一眼,便別開視線,眺望著窗外。
馬車緩緩前進,在這黃昏的城市,街邊依舊那么喧鬧,幾個孩童吃驚地打量著這輛馬車,接著,馬車走出城門,來到城外的田野,這里,農民們扛著鋤頭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當聽到馬車的聲音時,他們看向馬車,摘下帽子致意。
不知過了多久,當李牧之在次看向薇薇安時,薇薇安已經依靠著車窗,睡著了。馬車走在鄉間的土路上,顛簸不堪,可薇薇安依舊睡得很熟,李牧之看著她,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位公主大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就算是休息,也不過三四個小時。
李牧之想幫她躺下,他舉起手,又收了回來。
唉,就算我的內心純潔如玉,也終究還是顧慮頗多啊。
當馬車在一個巨大的莊園前停下時,薇薇安才徐徐醒來。而她眼前的李牧之,則依舊眺望著窗外。
“謝謝你,能保持安靜。”薇薇安打理了一下頭發,看著窗外。
“我只是不想和你說話,別多想。”李牧之的脖子微微發痛,他偏著腦袋太久了。
“是嗎,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堂吉訶德莊園,艾蘭國最富有的貴族堂吉訶德家族的產業。”
“看來艾維亞沒有把你看的太緊啊。”
馬車門慢慢打開,一個侍者恭敬的站在那里。
“歡迎您的到來,薇薇安公主,以及。。。。。。”
“孟洛德男爵。”李牧之有些無奈的自我介紹。
“以及孟洛德男爵,家主已經等候二位多時了,請隨我來。”侍者是個頭發發白的中年人,可李牧之卻注意到他手上的繭,那是刀手才有的繭。
“我的家父委托我準備了一把上好的寶劍,前來贈送給堂吉訶德公爵。”說著,李牧之從車上取下薇薇安的劍,拿在手上。
“您可以交給我。”侍者低聲說道。
“禮物只有當面呈上才能顯示誠意,想必您也不會記得在自家門口擺放禮物就默默離開的客人吧。”
“可是。。。。。。”
“我知道,為了安全考慮,可是你看我,看我的雙手,看我的身材,你覺得可以構成威脅嗎?”
“哦,不,您誤會了,請讓我為您帶路表示自己的歉意吧。”
看著侍者如此痛快的回應,雖然目的達成了,可李牧之感到很失落。我就真的這么弱嗎。。。。。。
在走到宴會院子門前,侍者拿來了一個盒子,極其恭敬的要求李牧之將劍放進去,在薇薇安的同意下,李牧之將劍放了進去,抱著盒子走了進去。
走入宴會的院子,院子中張燈結彩,人群三三五五,各自飲酒取樂,有玩鬧的,也有打牌的,還有獵艷的。
“艾蘭國的貴族們都這么有活力嗎?”
“你把我的劍私自作為禮物,合適嗎?”
“你又調侃我。”李牧之看著薇薇安有些戲謔的表情,他很清楚,薇薇安早就發現了。
“這些侍者都是習武之人,只是你能察覺讓我感到有一些吃驚。”薇薇安看著不遠處的人群,“如今來這里的,都是各個家族不成才的子弟,這場宴會,可真是讓人飽腹啊。”
“我要確認一下,你是不是很清楚這些?還是說侍者習武是堂吉訶德家族的傳統?”
“誰會讓侍者會武功?貼身在貴族身邊侍候的人,不可以會武功,這場宴會,你是兇多吉少啊。”薇薇安笑了笑,“不如你開個玩笑,說不定我們都能平安出去。”
“也就是說你很清楚今天的宴會有危險?那你還來?”李牧之有些抓狂,他來到異世界可沒打算老在閻王爺門前反復橫跳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至少今天,可以間堂吉訶德家主一面。”薇薇安看著遠傳空無一人的高臺,“沒有他的命令,沒有人會輕舉妄動。”
“那這劍白拿了,你也不和我說清楚。”
“我以為你會在車上問我,結果你一言不發。”
“我不想打攪你啊!我的天。”李牧之有些歇斯底里,眼前的女子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他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還是母老虎。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了,我們走吧。”薇薇安快步向前,完全不管身后抱著盒子的李牧之。
今晚,在這偌大的莊園,究竟會上演怎樣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