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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箏從藍玉手中接過卷宗,大致掃了一遍。
翠綠是季琰安排在月華殿的眼線,原本是許久都未見啟用,進來也只是為了調查北時安才通過翠綠跟徐氏接觸。徐氏昨晚剛死,今日早晨翠綠就在向其他眼線傳遞了消息之后橫死。
殺死徐氏的人是不想有人知曉當年的真相,想要阻止季琰繼續調查下去的人嗎?可為什么要在翠綠傳遞了消息之后再殺她呢?
容箏看著博山爐中裊裊升起的輕煙,心思一轉。
翠綠以那樣的方式死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多久整個皇宮中都知道了。而恰恰好翠綠已經把徐氏死亡的消息傳遞出去了,殺死翠綠顯得欲蓋彌彰又浮躁。一種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來影響在宮外未知全貌的季琰。
季琰肯定認為容箏是最不想當年的真相泄露的人,徐氏的死可以看成是氣急敗壞的殺人滅口。而且明明知道季琰對當年的季長婧心懷愧疚,蓄意挑撥起這母子倆本就已經隱藏著的矛盾。
容箏身為皇后,對于季琰在奪嫡之戰中無疑是一大助力。為了讓自己的后半生繼續尊享榮華,容箏是絕對不會放棄讓季琰成為太子的機會。
挑起季琰對容箏的不滿,受益者只有再奪嫡之戰中有能力與季琰一決高低的人。
翻來覆去也就那么幾個人,其中手握兵權的季堇可謂是首當其沖。
侍女走入水榭,“代王殿下求見。”
容箏心中暗暗驚訝,季琰平日里也算是溫和穩重之人,怎么變得這么急躁?現在就來興師問罪。
罷了,季琰還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見她,也好歹可以知道季琰是如何看的。
季琰走入水榭,低著頭溫聲道:“兒臣拜見母后。”
季琰此時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的。旁人挑撥離間的可能他也想過,只是實在想不出有理由這樣做,并且能做到的人。
北時安的出現大部分源于季堇,是不是刻意設計的尚且不說。季堇言語行為間多次暗示北時安與季長婧的關系。
在季琰看來,季堇幾乎沒有任何阻止季琰追查北時安的理由。
太子懦弱,二皇子早就沉迷于聲色犬馬中成了一攤爛泥,三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介宮女根本無力與他相爭,四皇子患有腿疾至今尚不能獨立行走,除非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都遭遇不測,不然太子之位是如何都輪不到他的。七皇子的生母雖也是寵妃,但七皇子還在滿跚學步,未雨綢繆,未免太早了些。
想來想去,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難道季長婧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嗎?看著季長婧流落在外,顛沛流離,吃盡苦頭,而其他人全都安享尊榮,錦衣玉食的養大,難道不會有一絲絲不忍嗎?
現在為什么連承認她都那么困難?
容箏看著離自己幾步遠的季琰低垂著眼簾,不免有些尷尬。只好像往時一樣開口道:“琰兒,最近不是要到六部去歷練一下嘛。今個怎么沒有去衙門?反而到母后這里來了。”
季琰聽到容箏一如既往的關心,滿腔的悲憤和質問就好像一下子全都涌到了嗓子眼一樣,全都要爭先恐后的往外涌。但最終季琰只是搖了搖頭,低聲道:“就是想起好久沒有進宮來看望過母后了。兒臣待會就去衙門。”

弱水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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