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吃飽了吧?吃飽了上路了,要借用一下你的鼻子了忠魎?!備駛脤χR圈道,她在腰間綁好了碧圣花鞭和江時朗當初裹錢的裹布。
“咴咴。”魑魅魍魎各自用蹄子興奮的刨著地上的土。
“哎哎,我沒叫你們仨,忠魎隨我一起就好了?!備駛美音u的韁繩出了馬圈,剩下的三匹馬開始亂走起了步子。
“哎,你們乖乖待好,乖乖的啊,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冰涯草?!備駛錳ょ嬌習(xí)?,用小腳戳戳馬肚,忠魎便快步向前去了。
“轟隆!”
甘徒徒的呼嚕聲斷了,“嗯?”他擠巴擠巴眼,拉開臥室之門出了堂屋,月光下,他往左邊一瞧,馬圈已經(jīng)塌了,飛起的塵土還沒完全落地,里面一匹馬都沒了。
“爹爹!別忘了修理馬圈!它們仨非要跟著我把馬圈給懟壞啦!”甘幻人已出了鬼馬橋,她騎著忠魎,身旁跟跑著魑魅魍。
甘徒徒呆在原地許久,一臉的迷糊和未褪去的鞭痕。
星空迷人,圓月當頭高掛,迎著爽風(fēng),馬兒快跑,甘幻尤其喜歡這種自在之感,她想唱歌,突然她想到了一首熟悉的歌謠《千里馬進行曲》,瞬間,她無心唱歌,也不愿去想起這首歌。
別想起這首歌的調(diào)調(diào)。
別。
?。“?!呱呱呱!汪汪汪!
“嘶~”甘幻身下的忠魎叫了一聲。
嘶,斯文。
“偷才是斯文~騙才是高雅~禮儀都是虛假~將敗類思想占據(jù)高塔~方能成為撒歡的千里馬~”腦海里,甘徒徒的聲音像是洪水突破了圍欄完全抑制不住了,甘幻也懶的用意識阻止了,她頭垂如豆芽,心情跌落至了極點。
有黑影遮月,然后迅速又交還了月光,甘幻見有黑影遮己抬頭望天,除了星月再無別物,什么東西飛過去了?
眼角余光有白,甘幻見身旁有八個身子湛白的笑面人抬著一個轎子自天走步而下與她平行,晃晃悠悠,向前兩步,向左一步,向后一步,向右一步,然后再向前兩步,看樣子走的如此之慢竟能和她保持一樣的速度,又見這八個白人腳不觸地踏空行走,跟游空術(shù)也不搭邊兒呀,她便覺的撞鬼了?
“我們家的那些骷髏和人骨都是我父親從墳場挖來當擺設(shè)的,我知道這對你們不尊重,你們要找就找他吧,跟我沒關(guān)系?!備誓懇暻胺獎3宙?zhèn)定?。
白人和轎消失在了空氣中。
“呼?!備駛醚劬邟咭慌詿o人,擦擦額冒的一滴汗,估摸著真是鬼。
“嘶——!”忠魎突然前蹄高抬停下,差點將甘幻給甩下來,另外三匹馬也隨之停下了。
“??!怎么了?”甘幻攥緊韁繩,將身子調(diào)直,她定神,前方有八個白色之人抬著一轎在她面前左搖右晃的停下了步子,便是剛剛她覺之鬼,然后只見白人放轎,人漸漸隱消在了空氣中,則將轎遺下了。
掀起轎簾,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自轎中走出并朝甘幻的方向走來了。
甘幻的手便握住了碧圣花鞭。
“你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呢?”男人道。
“啊?”甘幻警惕的看著越走越近的男人,“別過來!”她拿出碧圣花鞭,將蜷卷的鞭子松彈開來對準了男人。
“嘿嘿,我現(xiàn)在當場就能殺了你,不信你可以先動手試試。”
“殺了我?”甘幻立即舞鞭抽打男人,發(fā)現(xiàn)竟只是將鞭繩甩在了空氣中,這男人如光影一般,“真是鬼?!?p> “鬼?你覺的我是鬼,其實我不是鬼,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這人間壓根就沒有鬼,哈哈哈哈?!?p> “然而一點不好笑?!?p> “其實,我若想讓你碰到我,你便能很容易碰到我,我若不想讓你碰到我,你丁點都傷不了我?!?p> “你是誰?誰派你來殺我?”
“知道我的名字也無妨,我姓名巫珠,然而并不受誰指派殺你,只是來向你請教一個困擾我的問題而已。”
“就是你一開始所問的我是好人壞人?”
“你樂意去說嗎?”
“我是好人壞人跟你有關(guān)系嗎?”
“你不樂意說,那我猜一猜,你原來是個壞人現(xiàn)在是個好人然后即將又要成為一個壞人?”
回想自己的人生,一初行偷騙之事,后開辦鬼馬信社踏實做事,這如今打算去搞江時朗,還真有壞、好、壞的意思,甘幻裝作不懂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最清楚。”巫珠調(diào)整調(diào)整自己的斗笠,讓它不斷壓低。
“你是如何知道的?”
“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可讀知你的命運如何,每個人有兩段命運,一段好的,一段壞的,不做壞事心想好事就是走好的命運之路,做了壞事想了壞事便是走壞的命運之路,好壞這兩樣你都占了,而且頻繁轉(zhuǎn)換,這兩條路也就不斷纏繞,我看不明朗你的命運之路,才找你詢問你真正想走的是好的命運之路,還是壞的命運之路,是做好人?還是做壞人?”
甘幻眉頭皺死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命運,我要做好人壞人你看不出來嗎?”
巫珠無言。
“怎么不說話了?不說話說明你看不出來,正因為你看不出來才來問我,看不出來還敢說你有讀人命運的能力?”甘幻道。
“其實你不用試探我,我確實有讀人命運的能力。”
“只能說你的動機,我看不清,所以我不會回答你?!?p> “你可知你現(xiàn)在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一條盆里的魚,我能對你和你的生活環(huán)境一覽無余,而你卻無法察覺我的窺視?!?p> “哦,既然你這么厲害,那我就不答我是好人壞人,你又能怎么樣呢?”
“那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那你殺啊。”
巫珠不語。
“讓你殺你又不殺,這說明你這只是威脅,能殺你不殺,說明你壓根殺不了我。”甘幻笑瞇瞇道:“對不對?”
“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沒辦法了,你很聰明,可惜你再聰明你也只是我剛剛提及的一條盆中之魚,你考慮不到盆外面的事,而且就算考慮到了,你也解決不了,因為你壓根出不了水,你只能選擇不吃我的餌而已?!?p> “餌是問我好人壞人的問題,實際有什么事你明說就是,不必拐彎抹角?!?p> “無法直說呀,因為我只是一只盆邊的貓,但是我無法直接吃掉你,跟你明說則是更難吃掉你,畢竟你這么聰明?!蔽字檎f的無可奈何。
甘幻沉默了,她目前的唯一想法就是不答那個問題是對的,只是下一步怎么走,她不好思量,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知道自己很多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動機是好是壞全然不知。
巫珠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是水里的魚,而你身邊已經(jīng)有著在砧板上已經(jīng)躺好的魚?!?p> “那條魚是誰?”
“那是你盆外的事了,目前你不用知道,我該走了?!蔽字櫬淀懣諫?,那八個湛白之人從地下一個一個爬出來了,巫珠進了轎子吹哨,白人抬轎起步,然后晃晃悠悠的一點一點鉆入了地下。
一座無名荒山,山中黑林里頻頻閃出著光亮,實則是那假星洞在閃。
洞里邊堆積著如山著“金幣”,還有如山的石粉堆,有人正在此用小石頭懸浮雙掌之間,其用法力作刀不斷打磨此石,頻閃刺眼光亮,最終將石做成了一枚金幣的大小丟向了一邊,然后他再拿起一塊新的小石頭進行打磨;還有一人在旁往被丟過來的石幣上用法力匯于一點化金,然后將法力凝成的金色一點點的嵌在石幣上均勻行鍍,見鍍金的過程某一點顏色弱了,他便甩甩手促進法力流暢排出。
“所以說,你是撞鬼了?又上天又入地又碰不著的,八成就是鬼了?!笨純詞種惺瘞糯笮〈蚰サ倪€算合適,無假幣將手中的石幣丟向了一旁。
“我看吶,就是一個能用法力讓自己變成光影的野外散人看到咱幻幻漂亮想上來搭訕聊上個幾句?!睙o假幣借著墻上的蠟燭看著手中的石幣金澤美亮,便將這枚“金幣”丟在了“金山”上。
“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好屁,我都懷疑你們沒仔細聽我講?!備駛米諞歡選敖饚擰鄙系潰骸白屑毾胂耄壹也賈玫鑷儉t人骨遍地,也沒見鬼找我呀,那他要真是想找我搭訕聊天怎么說也得請吃飯請喝酒逛商店這一出吧?”
“晚上怎么去吃飯喝酒逛商店?也不適合呀。”假幣無一臉不解的神情道。
甘幻索性順著假幣無的話道:“那他從頭到尾也沒談?wù)冲X的字眼吧?那聊的都是些什么?他明顯不是鬼,也不是什么搭訕的?!?p> “不談錢那就是騙?!睙o假幣道。
“他那也不是騙?!備駛玫?。
“是啊,在你眼里誰能騙的住你啊,只有你騙別人的份,這一次一騙就騙二百五十一萬呢?!奔賻艧o用甘幻帶來的裹布將一堆“金幣”包住了,隨便扒拉扒拉數(shù)數(shù),確定了二百五十一萬整,這是二十年的業(yè)務(wù)練成的眼力。
“雖說我知道你們扯遠了,但,我想說,攤上這樣的父親,是你你也騙,只不過這是我最后一次行騙。”甘幻拿起一把“金幣”緩緩撒在了“金山”上,已覺無趣。
無假幣臉一縱道:“喲喲喲,一年前說最后一次行騙的也是這個人吧?”
“嗯,說最后一次行偷的也是幻幻,這要是騙沒得逞,就該換偷了估計?!奔賻艧o確定道。
“我那是...”甘幻小臉一紅,“我不找借口,我是食言了不假,但是這次絕對絕對是最后一次搞人?!?p> “給你,你的錢包好了,快去騙吧?!奔賻艧o提起了包裹。
接過包裹,甘幻道:“我真的保證,這絕對是最后一次?!?p> “啊,嗯嗯嗯,你說的,嗯,對。”無假幣又咳嗽兩聲。
“我真的!這再騙最后一次!你們不要不信!”
“我們信!從你進洞開始!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信...”假幣無見甘幻提石氣沖沖的出洞,“信你個蛋蛋。”
“他們肯定不信?!備駛抿T上忠魎讓它聞了下包裹的味道,忠魎向著來時的路途跑回去了。
那時朗在來時的路途中?甘幻有些驚訝。
一路奔跑,忠魎到了鬼馬橋橋邊停下了,甘幻環(huán)顧四周下馬,忽見有三人在鬼馬河里正朝這邊游來,是那歐陽三兄弟。
歐陽三兄弟上岸便圍住了甘幻,甘幻見眼前三個胡子邋遢的奇怪野人,順手摸向了碧圣花鞭。
歐陽三兄弟每人頭上都戴著一塊布,歐陽大頭上套了個衣服,歐陽二頭上套了個褲子,歐陽三頭上套了個紫內(nèi)褲,除去內(nèi)褲,甘幻仔細發(fā)覺這些衣物與記憶里江時朗的衣物很是相似,加上忠魎隨味而來,甘幻問:“你們頭上的這些衣物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