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中年瘋癲者的筆記。好吧,其實我只允許我自己這么說,因為其一,“中年”是外界的定義,在我看來,我單純,我耽于幻想,至少保留了很多中年人沒有的活力,也許他們不認同;其二,我不是“瘋癲者”,我很清醒,既然我會使用這個詞,和人類的語言,我不用多做解釋,我要止住。這是我最近在努力改正的問題,我愛過度解釋,然后我就躁怒...
莊子曰:“世之所貴道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有所隨。意之所隨者,不可以言傳也,而世因貴言傳書。世雖貴之,我猶不足貴也,為其貴非貴也。”
簡單點說,就是言不達意,語言像世界上任何東西,出于我們又不屬于我們。
語言是我們一種擺脫孤獨途徑的“符碼”,可是有的人不愿聽,有的人聽不懂,有的人聽錯了......即使這些都沒有,還有言不及意。
然而我們沒有拒絕說,說,說著自己的熱鬧、孤獨、荒謬與可憐......這就是我此刻突然想寫這本日記的背景......
行吧,言歸正傳,我想談談語言的問題,因為一直以來我和他關系最親密,我們在相互制衡,準確地說,都想制服對方。語言是個狡黠的朋友!
我留下這本筆記,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世界與別人不同,若干年后或許會有人拿這本筆記去“研發”對人的新認識、新理解。我總愛想得太多,太遠,所以才會多夢失眠,總之,由他去吧,我畢竟己經開始記下這詭異的一切了...
我們不停地說,從出生到死去。
即使癡呆患者,也不拒絕說著任何人聽不懂的語言。
ta在說什么呢,我們聽不懂,可是我相信ta的語言有含義。即使在癲狂層面,我們怎么能確定ta是不是在另一個虛幻又極其真實的世界瘋狂對話呢。
《hello,樹哥》這部電影是我最恐懼的電影,那棵變色的樹,還有樹哥,他們,導演完全猜錯了瘋癲者的世界,瘋癲者有理智!“然而他的一只張開的手,又讓我看到,人類忍受到達極限,仍是幻想中的’語言‘在拯救。”這是我的曾經的醫生說得,可是我覺得她什么也不懂...
世界上有很多種語言,其中包括動物的語言,這很好理解吧。前天鄰居家的貓被獨自鎖在屋里,它不停地叫,我“喵喵”著回應,然后它就跳到門前抓門,它或許聽不懂我在說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在錯誤地使用它的語言,即使這樣我相信我在它極其孤單的時候發出的“喵”叫發揮了“語言”的作用。看吧,通過它的焦躁的“喵”我至少開始了知道它孤單。
氣味也有語言,當我走進一間老人的屋子,我嗅到藥片和發霉的味道,這不亞于任何一種語言。
可是當我看到墻壁上老人年輕時參加比賽的照片,我會承認畫面也是一種語言,因為它不停地向我說,“看啊,你以為只有你有青春嗎,我那時候是身姿輕盈,我笑靨如畫。我的老伴兒,曾經的他就是這么矯健,他那時候很迷人,他的眼睛是黑亮的,他的胳膊很有力氣...”,“但你不要傷心,你雖然也會如果當今這樣,好吧朋友,如果你拒絕,我一定記錄下,但是這樣會不會讓你更加傷心,還是平靜呢?”
于是我著急了,我用語言快速和她表達我的悲傷,我的恐懼,以及恐懼后的平靜。她先是尷尬的笑,然后轉頭會意,可是我知道她沒理解我的意思。
語言,他是我最長久的朋友,可是幾十年了,他一直在作弄我。你不必否認,認為那是我能力有限,因為我練習了幾十年,我絕對比大多數人努力,至少在對待語言上面。可是她越來越被語言作弄了,被我的語言,我們都被作弄了。看吧,她竟然坐下了,手里抱著我們的孩子,我承認她很可愛,可是我多么怕她以后也飽受語言的折磨...
我不挪步這張照片,我知道妻子河已經不開心了,我肯定是有不得體的地方。所以現在我要去幫她給寶寶做飯,她剛教我的,我不能再回憶了,我不想她生氣。
星期一,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