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口,遠遠地便能看見村口的一戶人家門頭上掛著紅布,兩邊貼著大大的紅紙,看樣子真的是有人要結婚!不過門口冷清的很,不見有賓客往來。慕容瑾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沉悶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夾雜著海風,濕乎乎、黏答答的,她的心不禁地一陣陣發緊。還沒容她來得及細想,玄冥手一指,說:“就是門口貼喜字的那家,你是一個人過去還是我們陪你一起去?鄉野人家,沒見過多少外人,我們這么多人過去會嚇著人家的。”
“公主,我陪你去——”白芷說。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慕容瑾即刻被兩人一言一語地架到了前面,只好點點頭。白芷走在前頭,她跟在后面,朝著那戶人家走去。其他人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
慕容瑾和白芷的貿然闖入還是給這家人帶來了不小的震驚。家主是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妻,相貌憨厚,不善言語,看有陌生人上門也客氣地迎進門。屋里是泥巴地,坑坑洼洼的,家具寥寥幾件,都上了些年頭,平常家里對付著用用還是能用,若是辦喜事用,那確實破的有些上不了臺面;慕容瑾環顧了一圈,東西兩間廂房連個正兒八經的門也沒有,門框上從里面掛著半截布簾,做個遮擋作用,就算是門了。西廂房里門簾是撩起來的,一眼便能看見里面的床,床是舊的,床單和褥子是全新的,應該今天才換上去的,因為上面的褶還特別新鮮。
“大叔、大嬸,這家里有喜事?”白芷問。
老婦人的眼睛瞇成了線,高興地說:“明兒嫁女兒!”
“哦?恭喜恭喜!這是要嫁到哪里去?”
“不走遠,不走遠,我們老兩口有福氣,白撿了一個女婿——”老婦人話未落音,一對男女從后門進來,女的看模樣有二十歲,五官端正,體型勻稱,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緣故,面色黝黑、粗糙,不過看樣子也是個干活的一把好手;
男的盡管身上的衣服破舊了些,但是并不妨礙他骨子里散發出的那股氣宇軒昂的氣質,身材挺拔有型,走起路來腳底干凈利索。頭發用舊布條挽成發髻盤在頭頂,還有些許散落在肩頭。留著跟年紀極不相稱的胡茬,臉色黝黑,一副標準的莊稼人模樣打扮。卻又與莊稼人不一樣,除了走起路那驕傲挺拔的身姿外,就是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閃爍著光芒,那是普通人難以擁有的王者的光芒。還有,就是他腰間的那塊原本不屬于他的佩玉和他手上的那枚血紅色的戒指
慕容瑾呆住了,她原本想過無數種與他再見面的方式,但是唯獨沒有這種,就在剛才她還假想著今天再見他時她一定能坦然地面對,只是在這一瞬間,她的內心便徹底崩潰了,心一陣陣地抽搐著疼,疼的她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
那一刻,白芷也呆住了,只是金承宇看她們的神情果真像根本就不認識她們。待白芷清醒過來后,她用力地拉了一下慕容瑾的胳膊,慕容瑾這才回過神來,她窘迫地低下了頭,搓了搓自己的手想平靜一下心情,不料,一滴眼淚卻落在了手上,一滴、又是一滴,止不住地往下落著。
這一家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形驚的不知所措,白芷也不知如何是好。老婦人小心地問:“姑娘,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白芷趕忙攔在了前頭,道:“大嬸,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小姐的哥哥幾個月前走丟了,也就是我們家公子丟了。公子的腦子受過傷,根本不記得我們,也不記得家在哪。前幾日,我家表哥在集市上見到了一個和我家公子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就一路跟到了這里,才發現此人是住在你們家,所以今天我們就特地過來看看,確認一下他究竟是不是我家公子。”
聽白芷這么一說,這對老夫妻先是驚訝,隨即緩過神來,接著,這二人便莫名其妙地頓時暴跳如雷,老婦人掄起一把掃帚就往慕容瑾和白芷揮了過來,老丈卻沖出門外,向村民們吆喝道:“快來人啊,不得了,外鄉人來我們家打人啦!”
這一吆喝不要緊,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頃刻間將這家的房子圍個里三層外三層的,鋤頭、鐵鍬、棍棒,沒有一個是空著手的,這群人的口中還不停地嚷嚷著她們聽不懂的方言,不過看那意思卻明白的很,就是要把眼前的這兩個冒然闖來的姑娘給扔出去!
被老婦人的掃把一頓亂舞,粗暴地驅趕著,慕容瑾也清醒了過來。盡管有白芷護在前面,但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陣勢,她有些哭笑不得,也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英雄無用武之地。就在他二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人群外面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隨即便傳來了一陣哀嚎聲。人們循聲望去,卻見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大漢已經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一個個正齜牙咧嘴地嚎叫著。原來是妙茱和妙菡在人群外動起了手。
看見自己的男人們被打了,那群單純的女人、孩子們第一反應不是拼命,而是趕緊去護住自己的家人,圍著的人群頓時也松開了一道口子。
借此機會,白芷高聲道:“鄉親們不要誤會,我們今天來是尋找家人的。這個人——”白芷手指著金承宇,說:“他原本是我們家公子,去年,不小心撞到了腦袋,傷著了腦子,忘記了很多人和事。數月前流落到了你們這里,幸虧老鄉們菩薩心腸,收留了他,對此我們感激不盡!日后我們也一定會報答諸位?!?p> 人群中頓時議論開了,人們也似乎明白了一點真相,老婦人慌了起來,喊道:“她胡說!這是我家女婿,他們明天就要成親了,你憑什么說是你家公子?不要聽這個妖女胡說八道!這些有錢人不僅滿嘴謊言,也從未拿正眼瞧過我們鄉下人,給我打!”說著,舉起掃把又想往白芷的頭上掃去,白芷這次卻沒有躲了,而是上前一步,單手迎著掃把就托了過去,這一托,老婦人頓時傻了眼,黝黑的臉龐漸漸地漲成了紫黑色,她楞楞地看著白芷,手上好似握著千金重擔,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下墜著。白芷將臉湊到她的跟前,杏眼圓瞪,咬牙切齒地低聲呵道:“老人家,再這么不講道理我可不客氣了!你要是再敢招惹本姑娘,后面站著的那幾個閻王你瞧見了沒有?她們會殺了你們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