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三十年,這個世界下了一場大雪。
北方雪境與中土的交界處,我站在雪地中,將遠方的桐木琴回收到我的手中。雙膝一軟,直接蹲在了地上,手撐在雪上有一種冰涼而又麻麻的感覺。有不少汗水從臉上滑落到地上,洇出一個淺淺的圓形痕跡。即使雪下了這么大,依然難以掩蓋住這濃郁的血腥味,所以我的任務依然沒有完成。
現(xiàn)在可是軍方遠征北方雪境的關(guān)鍵時期,又怎么能在這里倒下。我重新從地上站起來,盡管喘著粗氣,盡管動用三十根琴弦?guī)缀跻呀?jīng)達到了極限,但我還要繼續(xù)下去。
這是我從軍的第十年。十年前,得知北方雪境的所作所為,文帝震怒,養(yǎng)兵十年,現(xiàn)在正是出征的時節(jié)。我的任務是在對手無法察覺的情況下處理掉北方雪境駐守在東方與北方交接的地方的守衛(wèi),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我從沒有像這樣認真過,因為這不是中土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而是境域與境域的爭斗,無論是規(guī)模或是慘烈程度必然會上升一個檔次。
我眺望遠方,遠方是一片令人茫然的白,天上依舊下著雪,只不過要比前些日子小上許多。雪花落在桐木琴上竟沒有化成水,反倒為琴點綴上一個美好的花紋。
我仔細聞了聞,不禁皺起眉頭,血腥味依然沒有散去。雪沒有成功掩蓋痕跡,而我又已疲乏得連戰(zhàn)斗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一個人守在這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周了,不斷勘探敵方的最新動向。
不得不感嘆的是從軍十年,我在軍部幾乎沒有任何提升,不像暮黯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一軍之首了。
眺望的遠方出現(xiàn)一條黑色的線,就好像一片黑壓壓的云層,我癱坐在地上,心想:我總算能休息幾天了。
那支軍隊不久后就來到我的面前,無相伸出手,一把把我拉起,說:“辛苦你了。”現(xiàn)在的我隸屬于一個叫無相妖軍的隊伍,是帝軍之后的排行第二的軍隊,而它的創(chuàng)始人正是我曾提到過的年輕一代排行榜中位列第二的無相。
我笑了笑說:“沒事的。但暮棠說他還要再過幾天才能到達這里,要等到楓冥產(chǎn)子之后才過來。”
無相看著我,含笑說:“我知道了,那你早點休息吧。”
雖然這些年在軍部毫無發(fā)展,但至少無相將我看做前輩,并能沒有什么特別困難的地方。
我回到營中,有一份非常重要的信要寫,是寫給梅君的一封信,讓他幫我將身處西方幻境的暮江接回洛國,同時我也附帶了一封給暮江的信。
暮江坐在一個古堡當中,看上去依然是十年前的那個樣子,一點也沒有長大。此時大門打開,漏進許多陽光,一個仆人站在門口說:“暮大人,有人找你。”當初暮江對西方幻境的時間魔法的研究可以說是作出巨大的貢獻,所以在西方幻境被譽為圣女,地位極高。
暮江朝著門口望去,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門口,大概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吧,暮江心底像這樣想著。直到男人走到陰暗處,暮江才認出他,興奮叫了聲:“安叔!”
梅君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說:“我來接你回洛國了。”
“我?guī)煾的兀瑸槭裁此粊恚俊?p> “現(xiàn)在前線戰(zhàn)事緊張,他又處于第一線所以來不了。還有我有他的信要給你。”
幾天前的那個夜晚我坐在營帳中,靠著微小的燭火之光,寫下這封信。信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親愛的小江兒,十年不見,師傅想念你了。但遠征已經(jīng)開始,所以我委托你安叔來接你回洛國。在洛國好好呆著,不要惹麻煩,畢竟那里是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必你也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是琴師,那么請你忘記這個身份,好好活下去,這里一切有我。我會完成作為琴師的使命,所以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停下筆,收好信,甚至沒有落款就這樣寄了出去。
外面的夜晚一片黑暗,漆黑得讓人感到恐懼,隱約中只能看到雪片的飛舞,一場戰(zhàn)爭恐怕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