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追溯到三年前,滄海一中。
那時的徐子凡還很老實,沒有什么心眼,但只要給他錢,他就什么都肯做。我承認,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利用了他這一軟肋,隔三岔五就給他一些錢。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收養(yǎng)成自己的小弟,并最終馴化為一條對我俯首稱臣,對我絕對忠心耿耿的“狗”。
倘若說他有人性弱點,毋庸置疑,那一定就是缺錢了。他的家境很貧寒,他的父母都是農(nóng)民,目不識丁,因為常年久居大山深處,因而,無形中便疏遠了對孩子的關(guān)照。
于是,我的出現(xiàn)就顯得尤為關(guān)鍵了。從我的身上,他體會到了一種別樣的愛,一種被富二代包養(yǎng)的畸形的愛。他聽命于我,對我言聽計從。我讓他做什么,他就得去做;如果做不好,我就會揚起馬鞭去鞭笞他,就像抽打一只狗兒;他毫無尊嚴的受著我的打。每次,當(dāng)他遍體鱗傷的從我家離開后,我家的那個傭人都會吃驚的喊:“我的天,那個孩子是怎么了,腿上和胳膊上都是鞭痕!”我疑心這個傭人會向我的父母告密,便隨便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麻溜打發(fā)走這多事的傭人。
那件事情的真正開端是在我讀高三的上半學(xué)期。
有一天,我?guī)е鴱奈匆娺^世面的徐子凡到酒吧喝酒。我們就像兩個涉世已深的成年人,故作老練的打著響指,對吧臺的調(diào)酒師很瀟灑的拋給一個電眼,各自點了一杯雞尾酒。
在酒吧,我以酒會友,結(jié)識了一位滄海一中的校友,是一個女生,這就是小文了。
她笑不露齒,笑得很文雅。她笑著問我們的關(guān)系(指我和徐子凡),我不愿就這個話題多談?wù)撌裁矗皇堑恼f了一句,哦,他就是一打雜的,是我的小跟班。
我猶然記得她接下來對我說的那一句話,至今回憶起來,仍刻骨銘心。
只聽她說:“那看來,你很有錢啰?有錢,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么?”
最后喝罷酒,她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還是我和徐子凡合力將她扶出酒吧。到了外面,她顛顛撞撞的靠在矮墻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就是一個勁的嘔吐。
我慫恿她到附近的一家旅館開一間房繼續(xù)喝。她雖然覺得很不妥,執(zhí)意說自己就要回家了,但我豈能善罷甘休,讓到手的肥肉飛走,當(dāng)下沖徐子凡使了一個眼色,他心領(lǐng)神會,架起爛醉如泥的小文就往旅館奔去。
步入旅館前,我讓徐子凡把小文放下來,由我摟著她,佯裝成男女朋友關(guān)系,親密無間的走進去,以假亂真,瞞天過海。
為了不引起旅館前臺的無端猜疑,我讓徐子凡辦理了三間房的手續(xù)入住。我當(dāng)時的想法非常的不知天高地厚:反正我有錢,有錢就是要大把大把的揮霍。開三間房何妨,開三十間房,把整幢旅館都承包一晚又何妨?
當(dāng)然了,我和小文同住一間房,徐子凡單獨住一間。
我替小文寬衣解帶。她神志不清醒,一直在推搡著我,嘴上含混不清的說著胡話。我沒有聽懂,但總之,她是在抗拒我。
“不……不要,你不可以……不可以這樣,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這是她表述唯一較為清晰的一句話。
她說了這些話,就又睡過去。期間,她吐了五六次,把一床雪白的床單吐得到處都是難聞的污穢物。
高考前夕,徐子凡突然找到我,說要請我出去喝酒。我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其時他家已經(jīng)靠古屋拆遷領(lǐng)到一大筆拆遷款,日子總算過得去。他請我喝很昂貴的洋酒。我心想無事不登三寶殿,對他開門見山說:“徐子凡,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請我喝這么好的酒,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哥,你是聰明人,我確實有事求你。”
而他求我的事,就是那個U盤,他想把U盤里的視頻內(nèi)容放到網(wǎng)上去賣錢。
“人物的臉必須得打馬賽克,知道了嗎?”這是我對他作的唯一要求。
“當(dāng)然了,哥,這我知道。”
他向來是對我服服帖帖的,但我沒有預(yù)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撕破這張偽善的面具,露出如蛇蝎一般的心腸,拿捏住我的把柄,對我進行瘋狂的壓榨和明目張膽的索取。
U盤里的視頻內(nèi)容沒有缺漏,但我不能保證,徐子凡有沒有留后手,譬如:他提前備份了這些視頻內(nèi)容。
我苦思冥想了一晚,還是決定將他約出來,約到一個不受任何人干擾的靜謐之地進行一場單獨談話。
在談話前,為消除他的戒心,我請他敞開肚皮大快朵頤了一頓豪華的日式料理大餐。
那一餐吃掉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他吃得很飽,有些受寵若驚,又惴惴不安。
“哥,你今天叫我出來,是有什么事吧?”
“兄弟,咱倆之間不是早就冰釋前嫌了么?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敘敘舊么?”
但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拙劣。才幾天不見,這算哪門子的敘舊?何況,我與他也沒什么舊好敘。
他變得警覺起來,謹慎的斜了我一眼,“哥,你要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了吧。我們……我們還是不要再往里走了。”
“就當(dāng)是陪哥散散心,連這樣簡單的要求,都不行的么?”
他在內(nèi)心一定權(quán)衡了很久吧,我看見他巋然不動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才抬眼看向我,目光霎時變得堅毅起來。
“當(dāng)然行的,哥。”
我們閑庭信步到人工湖,坐在草垛上,仰望著星光稀疏的夜空。
他的心情很愉悅,我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
光陰荏苒,他變了,我也變了,我們都成長了,但唯一沒變的,是我們曾經(jīng)在滄海一中的那段友情歲月。雖然,他時常在我的面前低聲下氣,但不可置否的是,徐子凡是我在滄海一中結(jié)識的唯一的一個朋友。因為我性格孤僻的原因,沒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但徐子凡是一個例外。盡管我也心知肚明,他接近我,可能僅僅是為了錢。
可現(xiàn)在回憶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曾經(jīng)的時光不會再倒退回去,物是人非,我們都對對方心存芥蒂。有一道無形的隔閡橫在我們的心靈中間,使得我們無法像從前那樣傾心,訴說著衷腸,袒露心聲。
過了良久,久到我都差點忘記自己今天約他出來是要談什么話題。我側(cè)目看了一眼沉浸在夜景中的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子凡,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還會和我交朋友么?”
“哥,你這是在說什么呢?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的選擇也一定是會和你交朋友。”
“說真的,你恨過我么?”
“哥,現(xiàn)在說這些真的不合適。”他想岔開話題。
“哥就想問你這句話,你恨過哥么?”
他遲疑了一兩秒,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他點了點頭。
“其實這幾天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那個U盤的事。子凡,你老老實實的跟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備份那些視頻內(nèi)容呢?”
“哥!我可是連U盤都給你了!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備份!”他生氣的說道。
“是真的嗎?”我瞇起眼睛,像是在挑戰(zhàn)他的心理防線。
“當(dāng)然是真的了,我絕對沒有備份!哥,你要相信我。”
“你應(yīng)該明白,強奸是要被判刑的。如果你想要我坐牢,易如反掌。”我意味深長的說。
“哥?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怎么會害你?你可是我的哥啊!”他歇斯底里的說。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突然拍著他的肩膀笑開了,“哈哈哈!瞧把你給嚇的!好啦,走吧,哥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考驗考驗?zāi)恪!?p> 我拉起坐在草垛上的他,他撣了撣身上的土,釋然的沖我笑著說:“哥,我就知道嘛,我們還是好兄弟。”
“你先走,我系鞋帶。”我蹲下身子,佯裝系鞋帶,手伸向四邊茂盛的草叢,摸了一會,摸到一把鐵鏟。
這把鐵鏟事先埋伏在這里,以防不測風(fēng)云。現(xiàn)在,它也該派上它的用場了。
我撿起鐵鏟,偷偷的背在身后。由于鐵鏟很長,我不得不斜著背。他回頭望著我,看見我的走路姿勢怪異非常,不禁起了疑心,“哎,哥,你的背后,怎么有……有東西?”
我見事跡敗露,也不想再隱瞞下去,索性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沒錯,我想殺了你。”
他愣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對他動殺心。我從背后拿過來鐵鏟,舉起來,還是猶豫住了。
“你……你要殺我?”他臉上的震驚無以復(fù)加。
“你明白的,兄弟,你比誰都明白。”我麻木的說罷,舉起鐵鏟,照著他的頭顱,重重的砸下去。
“不,我不明白,為什么?……”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