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柳州,臨平縣,東門某商街的一處蔥油面小攤位上,有兩名奇葩男子埋頭恰面。
一位少年身著白衣,普普通通的書生模樣,稚嫩的臉龐;一位則是老難民了,破洞褲、破爛不堪的上衣,披散的長發(fā)(fā)將大部分面部遮蓋,十分非主流,引得路人紛紛側(cè)(cè)目。
兩人時(shí)不時(shí)抬頭一視,緊接著又抿嘴微笑后低頭吃面。
“高兄,這碗面今兒個(gè)必須我來付。”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我們相識是如此有緣,何必再糾結(jié)(jié)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jié)呢。”
高宗話鋒一轉(zhuǎn)(zhuǎn),再次憨厚一笑,“只不過,我方才肚子有些疼痛,恐怕要去方便一下……要不,你先等我回來……”
這小子跟我都磨了半個(gè)時(shí)辰了,害擱這兒裝呢,我呸,窮鬼!肖遙心中無限鄙夷。
他貌似忘記了是剛才他自己硬要請高宗過來吃飯的。
不過是他請客,高宗掏錢……一開始他的想法是很美妙的,但他萬萬沒想到高宗竟然如此扣,不過區(qū)(qū)區(qū)(qū)五文錢就能跟他墨跡半天。
跟他客氣一下說自己請吧,高宗硬要說讓他來付,等到面館老板過來之時(shí),又開始低頭摸東摸西,愣是裝作找不到荷包。
這書生啊可真夠摳門的。
殊不知在高宗心中肖遙也是如此不要臉……
不對呀,按照書上說的,如果我假裝找不到錢的話,難道對方不該搶著幫我付賬嗎?怎么這么不對勁呢,我是哪個(gè)步驟出錯(cuò)了嗎……書上也沒教這些。
高宗皺了皺眉頭,心里挺難受的。
唉,罷了,罷了。就當(dāng)我自罰一次好了。高宗默默安慰自己,在肖遙驚喜的注視下踱步走向老板……
一旁無聊磕起瓜子的面館老板,抬頭斜眼瞟了下站在面前的小書生,無語看著他從袖子里顫巍巍地拿出五文錢。
一把奪了過來,說道:“我說你們二位吶,不就五文錢的事兒嗎?一個(gè)二個(gè)的,一會兒肚子疼,一會感覺天氣好,想吟詩一首,一會兒又覺得腦殼痛,忘記荷包放哪兒了,至于嗎,至于嗎,老子就這小本生意,合著都想吃霸王餐還是咋的!”
咚!
面館老板越說越氣,上手就直接把菜刀插在案板上,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抹了抹臉上的口水,高宗尷尬地?fù)狹藫項^,不好意思地向后撤步。
倒是肖遙害怕地從桌上跳起,直接拉上高宗就往外跑。
幾分鐘后,一道人影氣喘吁吁地躬著腰,苦笑問道:“肖兄,你方才怎可不對老板打聲招呼就拉著我跑了呢?”
肖遙瞥了一眼他,回答道:“你沒看他都把刀抽出來了,萬一是因?yàn)槲覀兡E半天心情不太好,要砍了我倆,那多虧啊。”
“原來肖兄也知道你太墨……”
“什么?”
“哦,沒什么。”高宗一本正經(jīng)(jīng)地?fù)u搖頭,接著好似想起什么事情,又好奇說道:“肖兄,你怎么跑步都不帶喘氣?”
連肖遙自己都沒注意到過,剛才慌忙間只想著趕緊跑掉保小命,都還沒想過這個(gè)問題。
少說也有一兩里路了吧,可肖遙卻連粗氣都不喘一下,而且還一直是全程加速。
呦,沒想到撿到寶了,這原主人的身體素質(zhì)(zhì)可以啊,感覺要是到后世參加校運(yùn)動(dòng)會妥妥的第一哎。
肖遙回過神來,頓了一會兒輕聲道:“或許是你太弱了。”
高宗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如此──
書中記載的果然沒錯(cuò),山野莽夫多出怪力,想來肖遙兄之前的日子怕是挺難過的。
如是想著,高宗心中不由高興,反而不太在意之前的五文錢,覺得自己驀然又高尚了一丟丟──五文錢便拯救了一名處于水生火熱的山夫。
要是肖遙此刻知道他內(nèi)(nèi)心的想法恐怕得活活氣死。
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回歸正題,二人吃過飯后,漫無目的地閑逛。
至于為什么閑逛,當(dāng)然是因?yàn)欏麄z窮得叮當(dāng)響,沒錢找旅店住宿。
肖遙自然不用說,剛剛穿越到了這個(gè)世界,還不知道哪朝哪代,自己身份又如何,更加不可能有一分錢。
而剛認(rèn)識不久的高宗,根據(jù)(jù)他自我介紹,是名趕考的書生,家在某個(gè)偏遠(yuǎn)地區(qū)(qū),那里沒有貢院可科考,因此才長途跋涉來到柳州趕考。
至于說起他提前大半年來這兒的原因,肖遙想想都覺得好笑。
高宗不知道從哪本書上找來信息,說是柳州距離他家至少要走三個(gè)月,而附近又無其他考點(diǎn),因此才三月份火急火燎就出發(fā)(fā)了,可沒想到實(shí)際上只走了十來天便到了這兒,期間還被土匪抓去過一次,見他太窮,象征性拿了幾兩銀子就放他走了。
至于劫?zèng)]劫色肖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萬一他被人捅了……豁然覺醒某種特殊癖好……
肖遙不敢在想下去了,忍不住盯著高宗打了個(gè)寒顫。
“肖兄,你這是什么意思?”高宗見肖遙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呆呆地詢問,同時(shí)撓撓頭表示不解。
肖遙急忙擺手:“沒,沒事。你還是不要管我了,趕緊去找個(gè)地方先住下來吧。”
他趕緊轉(zhuǎn)(zhuǎn)移話題,以此掩蓋自己的心虛。
高宗頓了一下,停住腳步,無奈答道:“肖兄,可是我沒想管你呀,是你自己硬要跟上來的。”
“呃,有嗎?”
“怎么沒有?”
“我不過是順路罷了,你不要多想嘛。”
“可是也不必要我停下來,你也跟著停下來吧。”
“這不是也順腳嗎,呃……哈哈。”
“……”
就這樣高宗走哪,背后的肖遙就跟到哪里,渾然不覺得哪里有一絲不對勁。
此時(shí)走過兩三條街道后,前方傳來陣陣騷動(dòng)聲,外帶眾多吆喝鼓掌聲。
“嘿,這周刺史的兒子就是不一樣,這不是明擺著強(qiáng)搶民女嗎!”
“噓,小點(diǎn)聲。你想死了?沒看見人家正在比武?小心等會他叫人下來拿開山刀削你,你沒看見之前那人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多半都快開花了。”
人群中,兩道身影在后排竊竊私語,渾然沒有察覺到身后又多出個(gè)人。
等回頭發(fā)(fā)現(xiàn)(xiàn)時(shí),二人這才意識到剛剛說過的話有些不妥,不想惹上麻煩,急匆匆邁大步離開,其中一人還差點(diǎn)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