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神靈?！?p> 軍長不知從哪兒拿出他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
“這種事情其實并不罕見，當(dāng)然也不常見。你要知道，我們的世界是真實具有神靈的，團長都時常在我們這些軍長面前展露神的旨意。而并非某些普通學(xué)者宣講的灰星無神論。”
“然而，我們的世界并不是只有豐饒之母、深海之主、星空主宰、熾熱炎陽和冥神五位正統(tǒng)神靈?！?p> “沒人知道具體有多少，善意或惡意的未知存在同樣居住在遙遠的星空，窺探著我們的星球。祂們通過各種方式影響著這個世界。偶爾會展露真容?！?p> 軍長再次仰頭，將搪瓷杯里的水一飲而盡。
“然后呢？”
見軍長不再說話，維克托焦急問道。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p> “沒有了？看到神的人沒有結(jié)局嗎？”
軍長還是不愿多談。帕克冷冷道：
“興許是死了，再不濟就是瘋了，有時候或許比死了、瘋了還要凄慘……”
“啊？這……”
“不要指望善意或惡意的神靈就一定對人類有益，因為祂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件可以讓人類萬劫不復(fù)的災(zāi)厄?！?p> 帕克看向了別處。
“我還有后悔的機會嗎？”
維克托指的是退出騎士團。軍長瞟了他一眼，
“沒有，除非以身殉教。”
“……”
“知足吧，你看過疑似神靈后沒死沒瘋，已經(jīng)算是很幸運的存在了?！眮喲a充道。
“好吧，可是為什么我看過神靈之后沒有任何事情？”
“根據(jù)你的描述，可能是你看到的神靈并不完全，也可能是你使用了‘藥丸’，獲得了超凡力量的效果。一般來說8小時左右藥丸就已經(jīng)被初步消化了，接下來是融合?！?p> “說不定看過神靈后的你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加速了與藥丸的融合，提前獲得了能力?？熳屛覀兛純茨愕玫攪聳裁茨芰Π傘！?p> “那倒是，我的確在醒來后感到一絲不同，但具體是哪里不同卻是感知不到了?！?p> “嗯？”
三人一齊發(fā)出疑問。
“怎么了嗎？”
帕克嘴巴微張，吐出幾個單詞，
“你不對勁兒?！?p> “我們當(dāng)初服用藥丸獲得能力后腦子里會自然浮現(xiàn)出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不然你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呢？”
“……”
氣氛突然壓抑起來。
過了一陣，亞拍了自己額頭一下，驚呼道：
“我知道了?！?p> “什么？”
“我們可以來試一試。”說著，亞從自己右側(cè)大腿部位的刀鞘里拔出一把銀制小刀。
“把手給我?！?p> “你要做什么？”
維克托下意識將手遞過去，亞見狀快速抓住后用小刀猛地一劃。
“嘶――痛！”
維克托手掌上多出一道血紅的口子。
可不一會兒，他的手掌傷口處竟有肉芽詭異蠕動，彼此伸出交纏在一起。
傷口愈合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
這時，維克托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使得他像觸電一般顫抖了數(shù)秒。
“能力：愈合。”
“非致命傷皆可愈合，即腦部瞬間洞穿、心臟瞬間洞穿。愈合時間不等?！?p> “愈合需要消耗大量能量?！?p> 維克托沒有在意三人的驚訝，自顧自道：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了?！?p> ……
圣達雅市立醫(yī)院外。
“拿到了嗎？”
“嗯?！?p> 一個醫(yī)生打扮的人點點頭，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是剛剛與軍長對話之人。
醫(yī)生將一小管血液遞給面前穿黑色風(fēng)衣，頭戴白色圓頂草帽的男人。
“這具身體你要怎么辦？”
“當(dāng)然是殺了，扔了。”
“不，那樣會驚動他們，把他‘還’回去?！?p> “好吧，真麻煩?！?p> “記著，你是在為神服務(wù)，侍奉神讓你覺得麻煩嗎？”
“哦，不，不……我怎敢，我這就去醫(yī)生家里把他還給他的夫人?！?p> “很好，我在‘老巢’等你的消息?！?p> 二人迅速隱于夜色之中。
……
清晨，國王街69號。
“我回來了?！?p> “歡迎回家，小德雷克先生。”
“嗯?！?p> 將衣物遞給女仆，維克托朝自己的貼身男仆笑笑。
維克托的小房子里沒有管家，因為他不需要有人替他照顧酒窖或是貴重餐具，這些他都沒有，只有一套稱得上體面的餐具，那還是他的十七歲生日禮物。另外，能承擔(dān)管家職責(zé)的一般都是經(jīng)歷豐富的老先生，維克托可沒有太多的話題與之暢聊，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又多了一個父輩。
要知道，維克托并不是總住在圣達雅，九月中旬他還要前往圣布麗姬上學(xué)。一年里至多只有四個月是住在圣達雅的。
因此他的仆人配置只有貼身男仆、第一男仆、廚娘、第一女仆和第二女仆。
分別負責(zé)照顧他的起居、做粗活兼職保鏢、日常飲食、打掃房子和漿洗衣物等雜活兼職廚房幫工。
而這些仆人會和他一起在九月份前往圣布麗姬。
維克托的貼身男仆名為里諾·巴尼，他的父親原本是查爾斯群島的土著，十幾年前德雷克公爵在主島佩雷格里諾上發(fā)現(xiàn)這個因得了熱性感冒而被族人拋棄的可憐家伙后主動救治了他。
船員們收留了他，教會他加西亞語，無處可去的他最后成了船長先生的仆人。
再后來，德雷克公爵教給了他現(xiàn)代知識，并幫助他和他在族里的妻子兒子離開了部落，將他們帶到了灰大陸。
他們的兒子巴尼與維克托是從小長大的玩伴，后來跟隨了維克托搬出國王街1號，成為他的貼身男仆。
“巴尼，你看起來臉色不好?！?p> “啊，沒有，我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一些可怕的事情。很抱歉先生，讓您擔(dān)心了，而這原本是我的職責(zé)?！?p> “沒有關(guān)系，嗯……這樣吧，或許你需要出去渡個假，回家和父母聚一聚如何？”
“不，先生，沒有關(guān)系，我很愿意待在您的身邊?！?p> “嗯……”
維克托想了想，
“不用擔(dān)心薪水的問題，輕松點，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年薪漲五鎊，嗯，我記得之前是三十五鎊對嗎？”
巴尼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真的嗎？謝謝，真的太感謝了，您真是位慷慨的紳士……”
……
維克托回到臥房用便簽寫了具體情況，連同父親曾在他年滿一周歲時送給他的豐饒之母圣徽項鏈交給巴尼，打發(fā)他去國王街一號找老管家登記了。
同時，他也給巴尼和其他仆人開了一周的帶薪假。
“反正房子一個星期不打掃也沒有什么的吧?！?p> 維克托如是想到。
“估計父親也不會返回圣達雅了，哎，真是的，才想起下個月我就要成年了。很可能我和母親會被要求前往圣布麗姬。就當(dāng)是臨行前給巴尼他們一個休假好了?！?p> “還有巴尼和其他仆人失去昨晚記憶這回事兒，估計這就是軍長提到的‘清楚記憶’了，沒想到他們還真能做到。”
“我還以為是物理意義上的消除……”
“哈――”
維克托打了個哈欠，“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現(xiàn)在該補補覺了?！?p> ……
圣達雅，“老巢”。
強烈的光芒從衣櫥里溢出，充斥了整個房間。
衣櫥里，是一扇通往外界的光門。
門那邊似乎是一座山頂，無窮日光傾瀉在上面，閃耀中可以看見其內(nèi)矗立著一座石頭祭壇。
巨大的石塊圍成圓形的柵欄【注】規(guī)整地排列著，巍峨的身形讓人產(chǎn)生不可抵抗、無比神圣之感，這些石塊屹立在這里經(jīng)歷了百年千年的風(fēng)吹雨打，于這一日再次被人從沉睡中喚醒。
然而，并非是人喚醒了石塊，而是石塊在召喚著人。
這是，來自古神的召喚。
布萊頓用奇特的粉末在石頭柵欄圍成的圓形內(nèi)繪制出精妙的法陣，向日葵的氣息彌漫四周，讓人聯(lián)想到陽光、生命等等美好的詞匯。
他頌?zāi)鈧鴾賢ㄗ勻混`性的語言，經(jīng)過語言的輕撫，那奇特粉末慢慢溢出光明。
光明愈演愈烈，強烈到似要灼傷人眼。
布萊頓明白這其實是一種保護。
他匆忙閉上眼睛，收斂感知。
眼皮里滲進的亮白提醒著他，什么不可名狀的東西降臨了。
祂的神諭到來了。
布萊頓側(cè)耳傾聽著，接著他主動從黑色風(fēng)衣里取出一個玻璃小管，里面盛放著血液。
他打開小管上的軟木塞，其內(nèi)血液竟不受引力影響，悠悠飄出小管，不斷向上……向上……
血液消失了。
像喂進了一張無名的巨口，從此消失在了這世上。
布萊頓側(cè)耳聽到一聲無聲的嘶吼。
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那聲音漸漸散去，就連光芒也一并散去。
布萊頓知曉那嘶吼的含義。
“不是……”
“居然不是嗎？”
汩汩血流從他的耳洞滲出，他“噗通”一下虔誠地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光明徹底隱去，奇特的粉末消失不見。
……
圣達雅警察局。
蓋斯特警長捻著煙斗，額頭青筋暴起，接著他長出口氣將嘴里的煙霧惡狠狠地吐了出來。
“怎么了，我們的警長大人？”
是從辦公室出來倒咖啡的帕克督察。
“剛剛收到消息。”
“圣達雅博物館于昨夜失竊?！?p> ……
【注】形象來源于巨石陣，位于英國威爾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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