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荒境一戰(zhàn)(zhàn)后,夜子宣閉關(guān)不出,有好些見到他相貌的仙侍在背后偷偷笑他是去遮臉去了。
閉關(guān)之前,先把一應(yīng)事務(wù)交給夜氏主母戚無韶和夜子暉同時代替,聰明人都知道夜子宣只不過是在防著這個弟弟罷了。
于是,云荒向天澤開戰(zhàn)(zhàn)這事也被交代的明明白白,包括時間,地點(diǎn),原因,一時間,天界眾家轟動,這可不是什么邊境小沖突,是四大天家其中兩個要開戰(zhàn)(zhàn)。
然而,勝負(fù)貌似已了然于胸,云荒,三神耀世,天澤只有一神,還是個沒什么殺傷力的卜神。
正處于天澤喬氏邊境的戰(zhàn)(zhàn)亦炔知道了這個消息,險(xiǎn)些把眼珠子瞪出來。
云荒那邊說,是天澤殷氏殷宇恒馭靈殺了夜?jié)。蘋娜灘渙訴@種屈辱,所以要討個說法。
殷宇恒不是斬荒去了嗎?
再個,他沒事干殺夜?jié)「墑裁矗?p> 他和夜氏貌似無冤無仇,甚至受過夜氏恩惠,殷氏在神月的地盤還是夜氏給的,還說,他會什么馭靈?
“馭他母親!這腦殘玩意,想打就直說!”
戰(zhàn)(zhàn)亦炔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
周圍穿著銀盔整裝待發(fā)(fā)的一眾仙侍低下頭去,原本的天澤主母,現(xiàn)(xiàn)在的天澤首殿尤其重視天澤的禮教問題,不知道多久沒從聽過罵人的話了。
“首殿呢?她怎么說?”
“首殿還在啟云大殿,她說最近要辛苦一下戰(zhàn)(zhàn)將軍,將邊境守好,她要……”
“要什么?”
“要去同夜氏說說理。”
聽罷,戰(zhàn)(zhàn)亦炔震驚到來不及感嘆,只定定瞪著雙眼站在原地。
“這……這……”
這不是去送死么?
他忍住沒說,戰(zhàn)(zhàn)阿沅是個卜族上神,卜卜算算,哪有什么戰(zhàn)(zhàn)力?
他不可思議閉上雙眼,真想求阿漾把戰(zhàn)(zhàn)澤西趕緊帶回來,不然現(xiàn)(xiàn)在,整個天澤沒有首殿,少殿也不知道去哪了,那不是要亂套了?
“你去派個人攔著點(diǎn)首殿,我再去會會夜玄玉那小子。”
戰(zhàn)(zhàn)亦炔冷靜下來,將兩個修長而硬氣的眉毛一豎,正準(zhǔn)備邁步,身后的仙侍猶猶豫豫道:
“將……將軍,首殿已經(jīng)(jīng)去了……”
聞言,戰(zhàn)(zhàn)亦炔那稍濃的眉毛恨不得擠在一起,越發(fā)(fā)想著戰(zhàn)(zhàn)澤西趕緊回來。
只是,他突然記起,戰(zhàn)(zhàn)澤西縱使再聰慧冷靜,也還是一個小自己一輩的孩子啊。
云荒對天澤開戰(zhàn)(zhàn)的消息傳得再廣,恐怕也傳不來這匡星之地。
四下空曠,星辰稀落。
一眾四人長途跋涉,一邊順著星星多的地方走恢復(fù)靈力,一邊探索著最快能出去的方法。
外面的天家之局還是未知,云荒是否惱羞成怒,對天澤開戰(zhàn)(zhàn),一切都不得而知。
云荒,金光燦然,瓊樓高殿林立,熠熠生輝。
紅衣勁裝的仙侍在負(fù)日大殿外齊齊列著。
本來現(xiàn)(xiàn)在這個時間是應(yīng)該出發(fā)(fā)去夜玄玉那里對抗戰(zhàn)(zhàn)亦炔的勢力。
但不知道天澤首殿,那個即使老了也有驚鴻之姿的女人從哪里出來的,堅(jiān)持要和云荒講道理,這不請自來的女人可真是讓云荒上下始料未及。
夜子宣不在,夜子暉也不好直接就跟她開打,畢竟她聲稱自己是來說理的。
還在猶豫中,那女人卻是當(dāng)自己家一般的走進(jìn)負(fù)日大殿。
“喂……你!”
“你!”
殿內(nèi)之人一陣訝異,除了“你”之外不知道還該說些什么,難道她不知道云荒已經(jīng)(jīng)對天澤宣戰(zhàn)(zhàn)了么?
作為對手主家管事的,她這是什么意思?
戰(zhàn)(zhàn)阿沅淡淡瞥一眼四周,落落白衣潔白而高貴,眉眼之中七分溫柔,三分英氣,仙骨神韻,即使孤身一人在敵人之中,那股泰然自若的氣場也讓人起敬。
“夜首殿呢?”
她問,看清周遭,夜氏在座的只有夜子宣不在,夜玄玉在扶桑天河,剩下的有些名氣的幾乎都在,便放下心來。
“閉關(guān)去了,戰(zhàn)(zhàn)首殿有事請講。”
夜氏主母戚無韶,坐在大殿之上中央金座,居高臨下的看著戰(zhàn)(zhàn)阿沅,后者聞言微微點(diǎn)頭。
殿中之人有些詫異,雖然戰(zhàn)(zhàn)阿沅這一招出其不意吧。
但怎么能就讓她在這,這么客客氣氣的講話,他們可是敵人啊!心里雖然覺得荒唐,但是未有人開口再說什么。
“那我便開門見山了,我認(rèn)為,云荒開戰(zhàn)(zhàn)的理由荒唐無比,特來糾錯。”
聞言底下人一陣騷動,戰(zhàn)(zhàn)阿沅不為所動,繼續(xù)(xù)道:
“第一,會馭靈之術(shù)的并非只有他一人,為何直接將此歸咎于他?”
“敢問天界之中,除了戰(zhàn)(zhàn)之昭,殷宇恒以外,還有誰能練到秘術(shù)最高層馭靈?”
夜偃笑瞇瞇地坐在席中問到,戰(zhàn)(zhàn)阿沅輕輕一笑,眉梢眼角掛了些狠意。
“哦?你是說第三人?有,你們首殿,夜子宣。”
語畢,滿殿差些爆發(fā)(fā)出驚呼之聲,這的確是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
直接將夜子宣扣上了嫌疑的名號,也讓私下猜測是夜子宣忌憚夜子暉的勢力,所以想給他點(diǎn)教訓(xùn)的言論復(fù)燃了。
夜子暉臉上可沒有戚無韶這個不知情的女人掛得住,瞬間臉色鐵青的看向白衣長影。
“你說什么?”
“蘭水華曾在我兄長門下學(xué)過一百年卜術(shù),我與她偶有交集,無意間知道,大淵古境竟存有關(guān)于天澤秘術(shù)的古書,她私下將那古書藏起來修習(xí),未曾離身,但當(dāng)她仙逝后,那本古書便消失了,既是生前不肯離手的東西,那只能在死后為人所得,你們說呢?”
見滿殿死寂,眾人故意低頭不敢言語,除了,夜臨在聽到蘭水華的名字之后抬起頭來盯著她。
答案或許已經(jīng)(jīng)躍然在心,在滄瀾天參與殺蘭水華的人,只有夜臨,還有越臣為君,一夜之間變?yōu)橐故鮮椎畹囊棺有?p> 從那之后,夜臨放棄云荒少殿的身份,修身養(yǎng)(yǎng)性,而夜子宣幾乎一路直上,勢不可擋,究竟是誰嫌疑最大,已經(jīng)(jīng)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只是懷疑而已,就算首殿是第三個會馭靈的人,那又為何說他殺了夜?jié)∧兀克麖男】粗節(jié)(jié)¢L大,他……”
“那殷宇恒去斬荒時日早在眾神宴之前,與夜?jié)o冤無仇,就因?yàn)樗麜S靈,所以活該被牽連慘死么?”
說話那人被戰(zhàn)(zhàn)阿沅這句反問弄得啞口無言。
這下那開戰(zhàn)(zhàn)的原因的確荒唐,這一鬧注定要落天家人口舌,本以為戰(zhàn)(zhàn)阿沅目的已經(jīng)(jīng)達(dá)到了,但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倒是那姽婳香,其功效,難道真的就只有引來尋常鳥類么?這倒不一定,金烏乃上古靈獸,靈性極強(qiáng),姽婳香那么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它怎會感受不到?若再濃一些,金烏便有發(fā)(fā)狂之跡,若真的殺了人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神色鎮(zhèn)(zhèn)定的戚無韶突然臉色陰沉下來,畢竟所指的殺人者,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戰(zhàn)(zhàn)阿沅!”
明明是怒極一聲,被叫之人卻只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
“當(dāng)然,只是懷疑,但在事發(fā)(fā)之前施用姽婳香之時,有人目睹過這一切,也曾有過同樣的懷疑,但是,那人只是想靜觀其變,并不在乎夜?jié)〉納饋!?p> 語畢,夜子暉錯愕抬頭,除了夜?jié)≠N身仙侍看見夜玄玉手下人鬼鬼祟祟之外,難道還有別人直接目睹了這一切?
“是誰?”
夜子暉臉色漲紅,眼中卻隱約充斥著幾絲血色,戰(zhàn)(zhàn)阿沅淺淺看向夜偃那一張僵硬的笑臉。
“夜偃,夜子宣掌云荒之后,夜子暉收你為義子,原本風(fēng)平浪靜,可你卻一不小心驚了夜夫人的胎,女子在懷有身孕之時是靈力最弱之時,稍不留神便有危險(xiǎn),夜夫人因此喪命,留下了夜?jié)。也徽f夜子暉如何處置你,夜?jié)誓鋼垂腫鐫諛閔砩希瑪?shù)百年來處處刁難,你難道就一點(diǎn)也不恨?”
戰(zhàn)(zhàn)阿沅眉眼輕笑,語音裊裊,緩緩道來,將矛頭引到夜偃身上,讓眾人快要忽略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是我之錯,有何好恨。”
夜偃笑的真切,看向戰(zhàn)(zhàn)阿沅,有看向夜子暉,似在表露自己的忠心。
“那……你被廢靈力修為,失去了主宰者命格,你也不恨么?”
聞言,夜偃措不及防的失神一怔,臉上僵硬,只短短一瞬,卻露出了破綻。
當(dāng)夜偃回過神再想彌補(bǔ)挽回之時,看向夜子暉,他的臉上只有厭惡冷漠。
顯然,他不會再相信他,夜子暉生性多疑,身邊最見不得對自己暗藏恨意之人,自然就默認(rèn)了那個知情不報(bào)見死不救的人是他。
戰(zhàn)(zhàn)阿沅冷哼一聲,又將目光緩緩移到夜臨身上,仿佛每一個人都逃不過這場揭露。
“其他事,我且先不說,只是,夜臨夜上殿,你父親夜旭光當(dāng)時已經(jīng)(jīng)成神,區(qū)(qū)區(qū)(qū)一個玄仙蘭水華,如何能殺了他?”
此言一出,滿殿噤聲。
眾人神經(jīng)(jīng)緊繃,有關(guān)于夜旭光那一輩的前塵往事他們道聽途說倒也了解一二,夜臨當(dāng)年的殺伐果斷,眼里揉不得沙子,把騙了他的一代絕色的女子蘭水華殺死于滄瀾天之事,天家聞名,畏懼三分。
只是,如今卻不想,竟是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