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黑色的西裝上沾滿了紅酒的污漬。
我拿到干洗店,人家說:“洗不下來,也太多了,即便洗了也恢復不成原樣。你這西服都好些年了吧,換了吧。”
我接過西服,自言自語道:“是該換了。”
這身西服,是“L&L”賺的第一筆錢賣的,林安挑的。現在想來已經兩三年了吧。
是該換了。
那天,我把西服丟了。
12月30日,除夕。
一連在家睡了好些天。那天的酒后勁真大,直到除夕那天,我仍然覺得昏昏沉沉的。
有位文學家說過:真正的悲傷不是淚流滿面而是不哭不鬧。
我不知道我這算不算真正的悲傷。
從禮堂出來后,我突然變得很迷茫。
舉目四看,這里是我生活了近20年的城市。
都說近鄉情怯,都說家是避風港。
可是我好像沒有了故鄉,失去了避風港。
從睡夢中醒來時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胃疼的厲害。翻了翻抽屜,才發現沒有藥了。
習慣性地摸到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林安...”
話一說出口,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沉默了好久,說了句:“不好意思,打錯了。”便掛了電話。
捂著胃,走下床,本想找件衣服去醫院看看,沒想到看到了落地鏡中的自己。
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眼角的黑眼圈都快趕得上國寶大熊貓了。
我伸手碰了碰鏡子里的自己,對他說:“星辭,你瘦了。”
換好衣服,正準備去醫院拿點藥,電話響了。
看著來電顯示上那么刺眼的‘林安’二字,我第一次沒有接,任由它響了一分鐘。
想起自己曾經一遍遍打給林安,卻無人接聽的情景,我竟覺得有些報復的快感,你看我是不是像個傻子一樣。
我在心里告訴自己,如果他打來第二個我就接,但是他沒有。
他發來一條信息:我們談談吧,我在江河東路等你。
江河東路?一切都要結束了么?
坐在出租車上,司機師傅笑著對我說:“你伙子,你要回家么?你運氣真好。現在啊,還在外面跑出租的不多了,都回家過年去嘍。”
我慘笑著問師傅:“那您怎么還在這里跑出租呢?”
司機師傅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家就是佳林小區的,你要去江河東路這不是正好順路么。”師傅臉上洋溢著憨厚的笑容,說:“小伙子,我看你挺合眼緣的,您看著吧挺像我在外地好些年的兒子,這次就不收你的錢了。”
我苦笑著說:“師傅,其實我這個人挺差勁的,您這么說我總覺得對不起您兒子。”
師傅語重心長的說:“傻孩子,誰年輕的時候不經歷幾次磨難呢?我也是從你那個年紀走過來的,你一上車,我就能感覺到你的心情不好。不過啊,人生還那么長,未來的磨難還多著呢。等到你到了我這個年級,你就會發現人生啊沒有過不去的坎。”
我在車后座留了二百塊錢,沒有拂師傅的好意。
“師傅,祝您闔家團圓,新年快樂。”
“小伙子,祝你前程似錦,新年快樂。”
那個我只見過一次的師傅是那年唯一給過我新年祝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