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記一: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
我七歲遇到林安,八歲和他成為鄰居,12歲他們搬走,我開始經常性的打車去他們家找他。
然后26歲離開他。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愛上他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的世界就圍著林安打轉了。現在我34歲,已經八年未曾見過他了,不知道現在的林安又沒有改變模樣。不知道現在他是否幸福安康。不知道他這八年里可曾有想起過我這么糟糕的朋友。
過完元宵節,我辭去了“L&L”的所有工作,只身來到深圳。
那是我們第三次拉開距離。
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的簡歷表上工作經驗寫的是無。幾次面試,面試官都問我“你大三到畢業之后的六年里,你的簡歷里沒有任何成績,這六年你在干什么么?”
我答:“我做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幸運的是,被N個公司拒絕之后,我在第N+1個公司被錄取了——美團外賣。
我成為了風里來雨里取得外賣小哥。
后來,能有幸成為現在的總經理真是一次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
那是我做外賣小哥兩年后的有一天,深圳下雨,我騎著小電車送外賣。
門主剛打開門,我正給他遞外賣,他卻昏倒了。說實話,嚇死我了。我趕緊打120。
120到了之后,非得拉著我一起去,說:“你打的120,你不跟著去,如果真的出了事,怎么辦啊?”
無奈,我只能跟著去。
卻沒想到真的出了事,那人是胃癌中期,病情突然惡化,需要簽字手術,可是我又不是病人家屬,我連字都簽不了。
沒有辦法,我只能拿著他的手機給他的親屬打電話。
他的通訊錄和之前我的是那么像,A置頂的只有一個。危急時刻,我給他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了:“小飛,我給你點的外賣吃了么?你胃不好得按時吃飯知道么?我馬上就下班了。”
那人的聲音低沉而又溫柔,讓我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我說:“對不起啊,我就是給這位先生送外賣的人,這位先生...”
我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邊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的聲音,他急吼道:“小飛怎么了?”
“他暈倒了,醫生說需要手術,需要您來簽個字。”
“你們在哪個醫院”
“我們在二院”
不到半個小時,他匆匆趕到。
醫生問他是病人家屬么?他說不是。
醫生說:“不是家屬不能簽字。”
他苦苦哀求醫生說:“他媽媽正在趕來的路上,我們是情侶,讓我簽字行么?”
醫生說:“不好意思,醫院規定非病人家屬不能簽字。”
看著他一邊又一遍的懇求醫生,我竟然有些為他們感到悲傷。
原來,同性在一起這么的艱難。連在手術上簽字的資格都沒有。
慶幸的是,小飛的媽媽即使趕來,手術順利的進行了。
從那之后,我竟然和小飛成為了朋友。
在小飛的引薦下,我進了一家公司。現在我已經在這兒打拼七年了。也成功地混到了總經理的位置。
小飛眨著眼睛說:“你這個人真特別。”
我疑惑地看著他。
小飛說:“你知道我有個男朋友的事竟然這么坦然,平常人肯定很久都接受不了。”
我望著北方,說:“小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小飛說:“羨慕我?羨慕我什么?”
“羨慕你的男朋友那么愛你。”
“以前我也喜歡過一個男孩,喜歡了他很久很久,可我從未擁有過他,哪怕一秒鐘。我做了所有的努力去接近他,卻只不過讓他更厭惡我,更害怕我,更想離開我罷了。”
“小飛,你說如果我沒有偏執癥,如果我不愛他,一切會不會都不是這樣子了。”
小飛詫異錯愕的看著我:“你有偏執癥嗎?為什么我沒有感覺到呢?”
我慘笑道:“因為我已經把能失去的都失去了,還有什么值得我去偏執的呢?”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我的人生這么的悲傷呢?”
小飛沉默了,很久之后他低著頭自言自語道:“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么?我才27歲,我就快要死了。”
如果當年爸爸媽媽不三天吵兩天打的鬧分手,我是不是就不會缺乏安全感。
如果當年沒有生病,沒有遇到林安。如果當年病好了之后,我沒有執意回病房找林安,如果后來,我沒有乞求爸爸幫林安,我和林安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一段孽緣。
如果,當年爸爸再婚時,他沒有對我說他會永遠陪著我,也許我就會早很多年來深圳了,這樣造成他和李琪分手了吧。
也許,這一切都只是命運和我們開了個玩笑。
“林安,祝你三十五歲生日快樂。”我說。
手機里的林安愣了愣,笑了。
我掛斷了電話,將蛋糕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