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斃ぱ茌p笑一聲,像是不滿,又像是自嘲。
“明明說會保護好她,怎么食言了呢?”肖衍低啞著嗓子,恨恨的看著黃瑜的遺像,轉(zhuǎn)(zhuǎn)而又不滿道:“我還沒來得及質(zhì)(zhì)問你,你怎么就去找她了呢?在那里,你就能照顧好她了嗎?”
自從四年前李沫在他眼前消失,他往后便天天去她消失的地方等待,只希望有一日還能再遇見她,可一年過去了,處處都沒有她的身影,父親見他情緒低迷,不務(wù)(wù)正業(yè)(yè),以為是外公去世導(dǎo)(dǎo)致的,就申請了一所國外的學(xué)(xué)校讓他去學(xué)(xué)商學(xué)(xué),剛好散散心,當(dāng)時他也想從低落的情緒里走出來,就去了,這一去便是三年,直到前幾天回國,他家都沒回就去了那條巷子,巷子還和離開時一樣,狹窄但很安靜,他慢步往前走,回想和她相遇的往事,想著想著,眼里居然出現(xiàn)(xiàn)了她的身影,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真的是她,哪怕只是一個蜷縮的背影,他也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一股無法言表的喜悅席卷內(nèi)(nèi)心,是她回來了嗎?當(dāng)他正要抬腳奔向她時,黃瑜焦急的呼喚聲傳來,他看到黃瑜飛奔到李沫身邊,蹲下身抱起她,一遍一遍喚著李沫的名字,那呼喚聲慢慢從害怕變成悲痛,直到那時肖衍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李沫一直癱倒在地下一動不動,也沒有給黃瑜任何回應(yīng)(yīng),一個想法冒上心頭,讓他的身體瞬間陷入僵硬,他想過去看她一眼,可身體卻動不了,全身都在不知覺的發(fā)(fā)抖,直到一聲悲鳴的嘶吼劃破天際,那個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他知道,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黑了,他一直怔怔站在原地看著黃瑜如一灘爛泥般蜷縮在李沫消失的地方,如一個死人一般一動不動,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他身邊,見他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便用腳踢了踢他,黃瑜睫毛顫了顫后就毫無反應(yīng)(yīng),肖衍卻不再管他,看了一眼那空空的地方,垂眼轉(zhuǎn)(zhuǎn)身離開了。
兩天后,他接到醫(yī)(yī)院的電話,等他到醫(yī)(yī)院時,黃瑜已經(jīng)(jīng)去了,醫(yī)(yī)生說他是病逝的,肺炎加上郁結(jié)(jié)成疾。所以說,人的生命多脆弱啊。也許上一刻鮮活的生命,下一秒便消逝了。
肖衍站在墓前,猩紅的眼眶緊盯著黃瑜遺像,一直沒移眼去看一旁的另一張遺像,所有的事情來的太突然,他無法接受,他不敢接受,可那個女孩真的再也回不來了,肖衍跪坐在墓前,幾天來第一次痛哭失聲,哭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抬起頭看過去,看著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肖衍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jīng)是深夜了,走了幾步,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等待的張月,肖衍走到她面前,啞著嗓子問:“怎么還沒走?”
“我在等你。”張月眼睛紅紅的,卻還是淡淡笑著回。
肖衍當(dāng)時并未在意這句話,也沒在意一個女孩子為什么孤零零在墳地等到半夜,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回想起今天,想起這個在孤獨、悲傷的深夜給了他一絲溫暖的女孩。
四十年后
“阿月,走吧?!?p> “哎,你慢點兒,剛下完雨,臺階滑?!睆堅路鮒ぱ芏謚?p> “行了老婆子,你還是管管自己吧?!斃ぱ芊催^來扶著張月
張月笑著,雖然已經(jīng)(jīng)滿面風(fēng)(fēng)霜,但如孩子般亮晶晶的眼里盡是幸福,倆人相互攙扶著一步步往墓地外走去。
回程的車上,肖衍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取下蓋在熟睡的張月身上,看著她的睡顏,肖衍很滿足。他抬頭看向窗外天空,在心里默語:‘四十年了,你們在那邊過得好嗎?我總感覺你們在某個地方幸福生活著。如果是這樣,請兩位一定要幸福?!?p> 肖衍輕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時卻突然別路邊的兩個身影吸引住了,他越看越不可置信,朝司機喊道:“停車、快停車?!?p> 司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激動,趕緊靠邊停下,轉(zhuǎn)(zhuǎn)頭詢問:“肖老您怎么了?”
他話還沒說完,肖衍已經(jīng)(jīng)急匆匆下了車,司機怕他出意外,趕緊下車陪著。
肖衍腳步非常著急,似在追趕著什么人,司機趕緊跟上他,扶著他邊走邊問道:“肖老,您是看到什么人了嗎?”
肖衍腳步不停,指著前方兩個依偎而行的年輕男女氣喘吁吁道:“我的故友,他們在那里?!?p> 司機不明所以,但見他那么激動,只好扶著他追上去,誰知剛好遇到一個紅燈,等車流過去了,那倆人已經(jīng)(jīng)不見了蹤影。
司機站在一旁,見肖衍站在路口看著對面來來回回的路人,尋尋覓覓,眼里漸漸沒了光,接著那個向來意氣風(fēng)(fēng)發(fā)(fā)的老人,就這么眼眶紅了,無聲的留著眼淚。
司機正無措,見老夫人來了,松了一口氣。
“你見到他們了?”張月把薄毯披在肖衍身上,溫和且平靜的問道
“阿月?!斃ぱ蕓粗鴱堅?,眼里是脆弱和痛苦
張月?lián)肀еp輕撫摸著他的背,毫不吝嗇的給他所有安慰“你不是一直說,他們在某個地方幸福的生活著嗎,他們也許就在這里,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p> “是這樣嗎?”
“是的,肯定是的?!?p> “沫沫姐姐那么善良美好的一個人,肯定會一輩子幸福的。”
“對啊,她那么好,肯定會幸福的。”
‘沫沫,你一定要幸福?!ぱ蕓粗鴤z人消失的方向喃喃
回到家,李沫趕緊換上拖鞋直奔衛(wèi)(wèi)生間“快點快點,憋不住了。”
“慢點,別絆倒了?!秉S瑜笑著叮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寵溺
“知道啦!”李沫邊跑邊回應(yīng)(yīng)
“呼,終于暢快了。”李沫從衛(wèi)(wèi)生間出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黃瑜把買的食材放進冰箱,洗了幾個李沫喜歡的水果端出來,臉上始終是和煦的笑容“先吃點水果,我這就做飯?!?p> “不用做了,剛在路上吃小吃已經(jīng)(jīng)吃飽了,不對,是撐了?!?p> 李沫可愛的表情把黃瑜逗笑了,他摸摸她的頭,柔聲說道:“那些東西沒有營養(yǎng)(yǎng),我做幾個菜,晚上吃一些。”
“不嘛,我不想你去做飯,我想你陪我,自從來到這邊,你都沒好好陪過我?!崩钅沃S瑜的手撒著嬌。
“好,多陪陪我家寶貝,”黃瑜抱起李沫坐到沙發(fā)(fā)上,像是想到什么,又說:“不過,怎么能沒好好陪你呢?住院那幾天不是一直在一起了嗎?”
“那怎么能一樣,你那時整天病懨懨的,一點都不好玩。”李沫噘著嘴控訴
“哦?”
“病懨懨的不好玩?”黃瑜的表情立馬變得意味深長,眼色變暗,聲音低了幾分“那現(xiàn)(xiàn)在好好玩玩?!?p> 李沫看出了什么,趕緊求饒:“我不是那個意思?!?p> “我是?!秉S瑜抱著李沫來到臥室,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你這匹大灰狼。”
“大灰狼來抓小白兔咯?!?p> “哈、哈哈,癢?!?p> “老公幫你?!?p> 沫沫,我愛你,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阿瑜,我愛你,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終
‘逆晷’逆轉(zhuǎn)(zhuǎn)時間,人們總以為逆轉(zhuǎn)(zhuǎn)的是時間,其實,逆轉(zhuǎn)(zhuǎn)的是人的人生,無論你回到過去多少次,去到未來多少次,時間從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依然遵循著自己的規(guī)(guī)律轉(zhuǎn)(zhuǎn)動,而人類為了自己的私欲與自然對抗,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