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黑夜的街道蜷縮著等待著清晨。
微涼的感覺漸漸刺骨,我的記憶混亂不堪,不知該向何人求助,我不斷辱罵著自己的窩囊,無助地哭泣。
眼淚很快干枯了,大人們說哭過后就不會再難過,什么都可以忘記。
是啊,我不斷擦拭著淚水,厭惡自己的虛偽,我告訴自己這里已經沒人看了,漸漸的,就把痛苦忘掉了。
結果卻是不知所措了,我不清楚自己該做什么。
我一直覺得酒館里那些夸夸其談的人特別無聊,反復地談論著自己的故事,專門找聽不出真假的家伙。
人要是就那樣活到死,一定特別無聊吧。
但是有時候我又覺得,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睡覺,一直這樣就好了。
如果現在叫我去和那些夸夸其談的人附和,我也愿意,只要別讓我繼續呆在這里就好了,只要別讓我,繼續呆在這里就好了,我想離開了......
“嗚嗚嗚......”那個白頭發小鬼,就那樣又哭了起來,想著自己被看見了會被看不起,想著自己最討厭的眼光,自己最討厭的言語,他不想再做錯了。
“咳咳咳!”我壓低自己的聲音,讓自己不要發出太大的動靜,“咕......”。
為什么非要做得這樣,覺得自己是對的就猖狂地做到底啊,覺得自己厲害就露出那種表情啊。
一瞬間,我仿佛想明白了。
他們是不是和我一樣,他們是在保護自己吧。
我繼續哭泣,不過一定不是可憐兮兮的表情了,我很生氣,我想要報復他。
我也要保護自己。
?。ǘ?p> “你們沒吃的了嗎?”我步履蹣跚地走過薄雪覆蓋的磚石地上,因為才訓練過所以有氣無力的。
「巖狼」也沒有多的糧食了。
慈悲是一種傷害,不過看他們的處境肯定沒空考慮這種事情。
談論尊嚴和讓他們死差不多吧,我想到昨天我看那騎士遞給兩個饑餓的路人一把匕首,沒想到他們真的自殺了,不過既然這樣活著死了也都沒關系吧。
不過,雖然這里只有這兩人,但是要是其他的人知道了,一定也不會同意的,我不會犯錯。
他們坐在一輛破馬車旁邊,直勾勾地盯著我,看起來像是在叫我走開,就和鬣狗的目光一樣。
老人只剩下血管的手抓著一條潔白的手臂,想來是從昨天的新鮮尸體上砍下來的吧,冬天啊,也不是不給人留活路。
小孩弱弱地看著我,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怯懦地抽泣了起來。
“我能吃一口嗎?!?p> 如果這樣能讓他們沒有無聊的負罪感。
“嗯...”老人沉默著遞過來手臂,顫顫巍巍的樣子究竟是自己在害怕我突然變臉還是沒有力氣呢。
手臂沉沉的,比刀柄還要冰涼,那張蒼老的手已經發紫了。
我張開口,他們的目光匯聚到我臉上,居然在期待著。
“哼。”我咬下一塊不大的肉,沖小孩微笑。
他也跟著微笑,但是眼淚和鼻涕突然噴了出來。
“嗚嗚啊啊啊啊?。。 ?p> 小孩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我對他說道,“雖然我不在意,但是其他人來了就不好說了?!?p> “老頭,這短刀和燃石,你拿去吧,自己去隱蔽的地方去?!邊@些不算值錢的玩意,我把戰利品給他,只是不想他們吃生的食物死了。
“謝謝。”老頭露出學者的微笑。
“......”
我轉身離開了。
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我害怕偶然間發現令人寒毛驚起的事。就這樣漫走在街,雪慢慢落在我披肩上,我吐出一口白氣。
這里離伊德不遠了,希望他們能好好過吧。
馬蹄聲慢悠悠地響起著,從我身邊經過,也只有那群傻子騎士才會在傍晚騎著馬在城里四處游蕩,哼。
吐出一口白氣,暖一下手,我微笑著向著前面的酒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