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平靜枯燥又不失小趣味，許澄然喝著高晚生給的牛奶，一個趴著算題，一個歪著睡覺，別提多美好了。窗外的樹葉起起落落，遠處的臨沐江緩緩地涌動著，在這個不太發(fā)(fā)達的小城里江畔上甚至還有幾只小船在停泊著。許澄然喜歡在上課的的時候向窗外看，看無聊的天空，看遙遠的前方，在這個時候許澄然總會想很多很多，想自己的未來，想高晚生，想校園外的氣泡水和烤冷面……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人們總是忍不住懷念過去，又在寸步難行的生活里遺忘曾經(jīng)(jīng)；不知什么時候聽到某一段旋律，就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有關這首歌曲的那份悸動而生命又在后知后覺中為你綻放一束又一束的煙火——算作驚喜，算作補償。
“許澄然。”
“……”
高晚生正睡著，聽見許澄然的名字下意識的彈了起來。
“高晚生？我叫許澄然你站起來干什么？坐下！”老師疑惑地看著眼前忽然站起來的人。
許澄然聞聲“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老師！”
“你同桌是代表你的啊，還得他先站起來你再站?！?p> 高晚生在全班目光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就是啊，奇了怪了叫她我站起來干嘛……”
“你背一遍明清時期資本主義萌芽發(fā)(fā)展緩慢的原因?！?p> “啊，我……條件是……明清腐朽的封建專制制度的嚴重阻礙是主要原因.然后自給自足的自然經(jīng)(jīng)濟仍占主導地位.農(nóng)(nóng)民貧困，購買力十分低下，影響了國內(nèi)(nèi)市場；呃在政策方面重農(nóng)(nóng)抑商政策.地主和大商人“以末致富，以本守之”，嚴重影響了手工業(yè)(yè)的擴大再生產(chǎn)(chǎn)；封建關卡眾多，政府實行重農(nóng)(nóng)抑商的政策.以及閉關鎖國政策，禁止或限制海外貿(mào)(mào)易，不能擁有國外市場?！痹S澄然經(jīng)(jīng)過短暫的思考，迅速回憶起昨晚記誦的知識點，并且流利的背了出來。
老師用贊許的目光看著許澄然，示意她坐下。
“喂，你真棒”
“喂，你真棒”
許澄然剛坐下，一模一樣的話從前面和后面?zhèn)鱽懟?p> 高晚生不耐煩的舔了下嘴唇，轉頭看向何時杰，十分不滿他和自己同時說了一樣的話話。而何時杰也黑著臉，更是不滿。說完，兩個人共同看向許澄然。
“呃，最近剛好復習了”許澄然心里十分清楚，這個時候先對誰說都是錯的，都容易讓她陷入更悲慘的拉鋸戰(zhàn)(zhàn)，所以她選擇將頭轉向兩個人中間，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哼”
“哼”
兩個人同時轉身不看對方，許澄然在心里默默招呼了他們祖宗十八代，他倆關系不好，干嘛要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真是智商感人……
終于捱到了下課時間，高晚生可是一節(jié)(jié)課沒和她說話，這……這能怪她嘛？許澄然正想著怎么哄哄這個大氣包，耳邊就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來，大家吃糖！”裴晨璐手里捧著一袋糖，正像他們走來。
“給小婉”
“欣欣”
“同桌吃糖”
“何時杰，給你”
“高晚生你寫什么呢，吃糖”
裴晨璐發(fā)(fā)了一圈，走到許澄然旁邊的時候，許澄然剛要伸手拿，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已經(jīng)(jīng)沒有了。
“哎呀，分完了，不好意思啊許澄然，下次再給你吧？”
許澄然愣愣地看著裴晨璐得意洋洋的樣子，那可是她最喜歡吃的糖，就分到她就沒了，這是什么狗屎運氣……
高晚生低頭拆開糖的包裝，剛要放到嘴里，一回頭看到許澄然失落的小樣子，心里頓時不舒服了。他接觸過這么多人，交過那么多朋友，一個人的行為他早就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裴晨璐喜歡何時杰，何時杰對許澄然格外友好，她分糖分到許澄然就沒了，這不明擺著故意給她難看嗎？只是看許澄然的樣子，好像除了沒有糖的失落，也再沒什么反應了，得了，這傻子又沒看出來人家是故意的。
想了這么一通，高晚生忽然有一種想把糖捏碎的沖動，他看向她，從心底升起了溫柔。
“給。”
許澄然看著高晚生剝好的糖，楞了一下，“給我的？”
“我不愛吃甜的，你幫我吃了，好不好？”
深秋的陽光溫柔多情，像瀑布般傾瀉進教室，只有一小縷的灑在男生的頭上，深棕色短發(fā)(fā)慵懶地躺在陽光里，眼角淺淺的微笑正好是少女心動的溫度，許澄然出神地看著男孩的眼睛，瞳孔深邃澄澈，宛如藏滿秘密的遠古森林；高晚生也同樣注視著面前的女孩子，吹彈可破的肌膚和不加一絲修飾的純潔面容，除了純粹二字，實在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好”
高晚生輕輕笑了笑，低頭將剝好的糖自然地放進女孩嘴里。
許澄然看著面前溫柔的男孩子，只想時間在這一剎那定格，然后永遠留在這里。
“好啦別看了，我有那么好看嗎？下次再有剛才那樣的情況，你可不要再一碗水端平了，記住哦，在什么樣的選擇里，我，就是對的那個選項?！备咄砩拷S澄然，不容置疑的話語敲醒了女孩。
“嗯！”
“拉鉤”
“拉鉤！”
晚自習的教室里鴉雀無聲，雖然距離高考還有些時間，但是緊張的氣氛依舊彌漫在課桌書本的周圍。嘩啦啦翻書的聲響成為劃破寂靜的一把利劍，在如此安靜的環(huán)(huán)境下任何一點不和諧的聲音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高晚生?！崩蠋熣驹陂T口，臉色看起來像被剛剛臭罵過似的。
不止許澄然，全班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高晚生面無表情，隨即就要起身。
許澄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角，用目光詢問情況，臉上滿是緊張與擔心。
“沒事。”高晚生低下頭對她笑了笑，握住她緊攥衣角的手，緩緩地剝離開來。
老師將他帶了出去，隨著走廊里腳步聲的漸行漸遠，屋里也躁動了起來。
“哎，怎么回事啊，班主任臉色很差誒”
“噓，我剛從后面看見警察了?！?p> “警察？”
“噓小點聲，應該是出什么事了?！?p> 屋內(nèi)(nèi)竊竊私語的議論一字不落的鉆進了許澄然的耳朵里，高晚生不會真出事了吧……她的神情愈發(fā)(fā)緊張，手里的筆都寫不出完整的字跡，她努力平復自己恢復學習狀態(tài)(tài)，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事?？筛咄砩咧斑^于平靜的樣子讓許澄然覺得事情一定沒有那么簡單。此時周圍人說什么已經(jīng)(jīng)不重要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眼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愈加急促，許澄然知道，他一定出事了。
高晚生被帶走后，跟在班主任的旁邊，心里盤算著該找什么借口洗清嫌疑，不料，班主任先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把你帶出來干什么，一會問你什么你答什么，好好配合工作人員?！?p> 高晚生滿不在乎地將雙臂交叉放在腦后，走廊里昏暗的燈光讓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墻壁低處的‘安全出口’散發(fā)(fā)著詭異的綠光，一切都顯得那么的不和諧?！拔矣譀]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們把我?guī)С鰜碭陜鎩！?p> 兩位警察不茍言笑，像執(zhí)(zhí)行任務般眼睛筆直地注視前方，不理會高晚生的抱怨。
而班主任卻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警察同志，在進屋之前我能單獨跟他說兩句嗎？”
“不能?！本旌敛豢蜌獾鼗亟^了班主任的請求。
“啊呵，那好吧?！卑嘀魅斡行擂?，但隨即又轉向高晚生，像見到了惡鬼魔煞般厭惡的表情讓高晚生楞了一下。
“你別以為裝傻就能蒙混過關，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認了？真是給我們班丟臉，進去之后趕緊交代清楚了然后滾蛋！”
高晚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謾罵頂?shù)牟恢搿！拔腋墑裁戳?，你憑什么讓我滾蛋？”
班主任瘦削的臉上擠滿了不可名狀的厭棄和憤怒，牙齒咬得吱吱做響，眼里渾濁的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去把高晚生撕個粉碎。
“你！你還要我說出來嗎？你殺了人！先奸后殺了一位女生！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敗類！”
高晚生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抽搐著半天吐不出一個字，雙手垂下來微微地顫抖著，瞳孔忽然放大閃爍著緊張的光芒，似乎是體力不支，他一下子舉起手，踉蹌地磕到墻上，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軀體，好像一位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被查出明天就要離開人世般震驚，也許不該用震驚來形容，換做驚恐可能更為得當。
顫栗許久，他慢慢地抬起頭，眼神變得黯淡無光，緩緩地吐出幾個字，讓周圍的警察大吃了一驚。
“你們，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