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電腦突然藍屏了,一串串的英文字母后,百分數在跳動著。而在這往前數三個小時,李維明才被大雨淋出一肚子火氣,現在不禁有一種把鼠標砸到屏幕上的“美好”愿望。
雨……那是上午的課結束以后——
李維明從教室徑直往家走了,雖然路是被雨淋濕的,但此時卻并沒有下雨,似是老天留下的一個問題,隨人猜想去了。夏日正午的天空,雖埋著積云,但還保有一絲晴朗的色調,也就覺得這判斷不存在僥幸,便把書扔給舍友,甩手而去了。
繞過幾個花壇,爬上幾道階梯,走過這鳥語花香的半山腰。師范學院里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女孩,但卻都熟視無睹了。只是覺得,這和自己從一年級到初三班主任全是女老師會不會有什么關系。
此刻卻像是百花叢中一根草,覺得特別地不自在,于是加快了腳步。出了校門,一陣小跑,不想雨也跟著嘩嘩追來。
“我跑那么快干嘛?”李維明在要去要回的選擇中質問自己。
郁悶中匆匆忙忙跑了一陣,才躲到了菜市場大棚下。此時此地,人來不往,熱鬧非凡,雖然很想找個僻靜的角落去踹墻。但寓情于景,也深刻意識到,自己也該弄點菜回家,不能每天都用滾燙的開水殘害可憐的泡面了。
也記不起,上一次自己買菜是什么時候,像是——很久很久以前?,F在只憑賣菜的喊,價格是怎樣的心里也沒數??傊?,現在的一根黃瓜倆辣椒賣到八塊八。這……是遇到奸商了么,還是自己非要用干癟的腰包與黒稱搏一搏斤兩?看著手中的東西,李維明不禁有些想笑,這還真吉利!
“這些東西,切~我還是用來當泡面的佐料吧?!崩罹S明找了一個臺子坐下,出神地看著棚上灑落的水簾。
不知覺間,頂棚上那嘩嘩的雨聲消失了,意識到是該離開了。雖然因為這八塊八,弄得像倒了十六輩子大霉一樣。
李維明腰間有一大串鑰匙,開了單元門,便甩著在樓道里走,到了家門,有時還要糾結一下哪一把才是這家門的……家里并沒有人,自從上了大學以后,這家倒更像是個學生公寓,不過要更安靜一點。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很二很無聊,李維明常會把窗子窗簾全拉開,通透明亮的光讓自己感覺就像是一只在籠子里自由飛翔的鳥;而后又把它全合上,陰暗,寂靜,荒涼甚至有些恐怖,便又自尋些哀愁來默默嘆息,如此拉來扯去,也不知是不是一種嗜好?
這有原因嗎?李維明的父母因工作而居住在外地,他們的兄弟姐妹照顧著他們各自的父母。孤獨的自由漸漸成為了毫無廉恥的不羈,使得一種正常的生活在李維明身上無所適從。
之前那種被逼著讀書的日子一去不返,這也許是人生中最為自由的日子了,冷寂卻爽快?貌似就是個感覺。但也覺得,沒人管束的同時也會害怕沒人對自己負責,因為有時也會突然地想到自己的過去和未來,當覺得兩邊都茫茫然時,便挽來了一抹恐懼,由此要擔心好一陣。
可是……
這只要一在電腦面前坐下,一切關于現實生活的想法便都煙消云散了,因為金錢,美女,權利與威望都有了。網游——一個屬于自己的帝國,守望著這一切,就像一個功德圓滿的“高僧”,似乎已經可以坦然面對死亡。
如今能叱咤風云的男人有多少?而李維明也是,不過是在游戲里,而幫他達成這一切成就的,卻是一個“女人”,一個看得到,聽得到卻永遠碰不到的女人。
她有著一頭烏黑亮澤的頭發,冷峻卻不乏可愛的眉眼,尖尖的下巴,玲瓏的雙唇,嬌小的身材,對于李維明這種蘿莉控來說,總是純純的按捺不住。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會彬彬有禮地招呼,說一聲“歡迎回來,我已等候多時?!被蛘呤瞧渌氖裁矗罹S明也總美滋滋的對她笑著,跟隨她那矯捷的身姿進入另一個世界。
此時——
“呼~呼~刷~”
窗外起了風……
似乎也吹動了些知覺。就在戰斗后的小憩,雨又嘩嘩落了下來,這聲音讓李維明仍心有余悸,但現在這雨已淋不到自己了。于是,無聊的心緒便又開始作祟,得意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笑著。外面陰雨連綿的天空,把自己的房間照亮了。嗤嗤笑后,卻嘆了口氣,又聯想到自己,像不像一只被黑暗庇護著的老鼠。
老鼠?李維明并不在意這種時而不時的自嘲,因為只要兩分鐘便都不記得了。
“嗡嗡!”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把人嚇得心臟都快跳了出來,一看,是舍友發過來的短信——
“小明,七點的公選課要考試了,不快來的話,待會兒就趕不上了!”
“七點?小明!考你妹!”這坑爹的時間幾乎都是新聞聯播,哪有什么……公選課?
現在是“四點!”再過半小時,食堂也許開始打飯了,難道這貨是想讓我請他吃飯才想出一個這么沒有引力的理由叫我的嗎?想也沒用,課不在多,能逃就行,今天就不去上課了。
繼續游戲,李維明坐了下來,還沒進入狀態,眼前的電腦突然藍屏了,一串串的英文字母后,百分數在跳動著——而在這往前數三個小時,李維明才被大雨淋出一肚子火氣……
這感覺就像雪中送炭最后卻發現他沒送火是一樣的!李維明覺悟了,或許下雨天就適合什么都不做的躺在床上睡覺,于是這么想著,也這么做了。
靜靜的,不知多久……
醒了,只覺得口中有些苦澀,便去漱了口,天不是很明亮。此時只覺得有些頭疼,這是什么時候了,早晨還是下午?在這迷惑的天色中,一直沒反應過來,只記得自己睡醒了。
一縷陽光斜斜拉進窗戶,房間霎時明亮了許多,猶如清晨穿過云層的陽光,微濕的氣息襲擾心頭,似乎還有早晨露珠的折射。可惜這些都不對,因為記得晨光照耀的方向,所以現在已近傍晚了。難以言表,此時李維明心里充滿了恐懼,便在努力想著,今天我該做什么但是我沒做,我會受到批評,還有處分……這些難以接受的事情都讓人覺得很痛苦。
漱過口,看過日期時間,在聯想到今天的課程,才稍稍安心下來。18:34,似乎還艷陽高照,覺得肚子餓,走進廚房,一片狼藉,這“工程量”很快打消了自己做點東西吃的念頭。既然不下雨了,那就小飯館吧,反正也不遠。就這樣,掛好鑰匙扣,鎖好了門后離開了家。
經過雨水的洗禮,那本是銀灰色的路面也顯得很斑駁,沒曬干的地方還是灰褐色的,油綠的樹反射著亮麗的光,與樹蔭之間,已看不出有灰色的過度。
小區里多是一些身著單衣,搖著扇子的老人。對一盤棋津津樂道似是不變的景象,此時已不像中午那么煩躁,但還是有些心亂,其中還有一點點的悲涼,摻雜進此時悠緩的步調里。
路,一條因為一個拾荒老人的屋棚而修斷了的路,堆著拾來的廢棄物和將要修建公路的石頭,兩旁木訥著一群睜圓了眼相互看著卻一動不動的拖拉機,雨下過后,則可以更清晰地看出他們走過的軌跡是片泥水縱橫的灘子。
李維明想著,好像見過那個老人,記得他一身的灰色布衣,里外一致疊套著,在大街上的時候總是左肩扛著一個麻袋,右手也提一個,走起路來一點也不蹣跚。在自己的印象里,老人有一雙如猴子般圓圓的眼,這是與其它老人不一樣的,而且,雙臂上有一對貌似是青色卻沾了很多油污的袖套,以保證他的袖子是干凈的。
一看到他,李維明心里總是會毛毛的生起一些恐懼,想著自己以后會不會淪落,變成那樣,但腦海又無意識地倒映出老人憨憨的笑言?;蛟S這已不是他所恐懼的了,因為只要有人,就會有垃圾,就會有廢物,所以,他可以一直在不起眼的窩棚里生存,直到連窩棚都要被人端了的時候,便解脫了。
黃昏有了它該有的昏黃,早的人已經吃過了,路邊的小餐廳并沒有多少人,李維明隨意找了家坐下,老板很熱情的給他倒了杯水,問過后就到一邊炒飯去了。也許在想遇到了一個不愛說話的客人,也就很“識趣”地不再搭訕了。
李維明對門坐著,看到一抹橘黃照亮了遠處高樓的一角,便不禁想起了秋天,學校開滿了的菊花。在腦中回味著那時的氣息,只覺得現在一切都很平靜。屋中的光被炒鍋里升騰的油煙帶著一起躍動,李維明就這么看著,一時間什么也不想了。
夕陽下,更多地會渴望獲得寧靜,也許是一種心情和“落”這個字有關,可理解為平復,也是一種回歸,如朝生暮死的蟲子,到世間一走,此時也就該回去了。所以,看著夕陽,總有婉婉的憂傷襲來。
進而想到自己在游戲里時,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天氣,對自己都沒有多大影響,因為在游戲里這些因素對自己并沒有什么限制,也沒有造成影響的后果,看到什么也不會有所感慨,也不用想若真有世界末日,自己還有什么遺憾。
游戲是一個美麗的池塘,總有給人一些虛妄的期盼。有人在池塘旁邊玩的很好,有人會想跳下去尋找更多的刺激。也許要的樂趣并不一定必須是真的,有時即使是個美夢也會讓人感到開心,感到有動力。
常想,人來到世間便背負著各種世俗的使命,便要付出努力,時間還有金錢,一切都在幾十年的時間里積累,其中有特定的機會,也會有奇跡之類的事,讓人很向往。為什么人活著要得到這些,為什么又不是那么容易?也許李維明明白:一塊地里的白菜都是一樣的價格,可要實現價值總要先被人挑,這就是社會的“自然傳奇”,規律難以推翻。而總有不幸,便是:現實,自己,夢想,構成了一條必走的路與一個人,受到的卻是一個離心圓的力。
人生分為兩段,以前和以后,也許就在今天,一個什么因素會改變一個人對人生的看法。李維明來到世上現已有二十一年,也許在某一天會有感悟,畢竟已是一個偏離現實的人。生活還沒給他A,B,C的選擇,只是他一直選擇了頹唐,不想付出任何體力在使自己不愉快的事物上,只是想著“人生得意須盡歡”就是前人對自己最為有用的指導了。
是非往來相對立,之前以后如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