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北殘羽背起劉叔，沿著原路折返，路過二層時，巡邏兵正往三層沖，他借著黑暗從人群縫隙里穿過，到了排水口時，劉叔忽然咳嗽起來，他連忙捂住老人的嘴，等巡邏兵跑遠，才鉆進水道。
剛從排水口鉆出來，腐葉上的潮氣還沒散盡，北殘羽就覺頸后汗毛猛地豎起——月光下，十丈外的老槐樹下竟站著二十多個官差，個個手持長刀，火把將周遭照得如同白晝。
為首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青衫上繡著銀線蟒紋，腰間玉帶泛著冷光。
他指尖捻著枚玉佩，目光掃過來時，北殘羽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胸口發悶——是真靈級的氣場！
“又是你這個黃毛丫頭？”中年男子輕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兩次壞我龍息鎮的規矩，還敢闖地牢救人，膽子不小?！?p> 北殘羽將劉叔往身后推了推，右手悄然握住了后背的破妄劍劍柄。
丹霞之氣在丹田內急速流轉，真元第七段的氣息剛散開，就被對方的真靈威壓碾得節節后退。她心頭一沉：這人比趙奎強太多，單是氣場就幾乎讓她動不了。
“李都頭！”劉叔忽然開口，聲音發顫，“這事與她無關，放她走！”
被稱作李都頭的男子瞥了劉叔一眼，嗤笑：“王老頭，你勾結亂黨私藏禁物，本就該凌遲處死，如今又來個送死的，正好一并收網?！?p> 他抬了抬手，“拿下！”
官差們立刻圍上來，刀鋒劃破夜風的銳響刺得人耳膜生疼。
北殘羽腳尖一點，破妄劍“嗆啷”出鞘，劍身泛著丹霞色的流光，她借力旋身，劍風掃開最前排的三個官差，同時左手并指，三道丹霞氣勁射向左側的火把——火光驟滅，陰影里她身形更快，劍招刁鉆如靈蛇，專刺官差手腕。
“叮！叮！叮！”接連三聲脆響，三個官差的長刀脫手，可更多人涌了上來，刀光織成密網，逼得她只能步步后退。
“真元七段，倒是不錯的苗子，可惜腦子不好?！崩疃碱^緩步走來，指尖在虛空一點，一道淡青色的真靈之氣便化作長鞭，“啪”地抽向北殘羽后心。
北殘羽聽得風聲，猛地轉身揮劍格擋，卻被那股巨力震得虎口發麻，破妄劍險些脫手。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喉頭涌上腥甜——真靈與真元的差距，竟大到如此地步！
“小姑娘，束手就擒吧?！崩疃碱^步步緊逼，真靈之氣在他掌心凝聚成球，“你兩次傷我手下，我本想廢你修為，可看你這丹霞氣，倒像是……”
話音未落，北殘羽忽然矮身，破妄劍貼著地面橫掃，借著對方分神的瞬間，劍身上的丹霞之氣暴漲，竟硬生生劈開一道缺口。
她抓住機會背起劉叔就往密林沖，可李都頭的速度更快，身影一晃便攔在她面前，真靈氣勁如墻般壓過來。
“噗——”北殘羽被氣勁震得噴出一口血，染紅了胸前的夜行衣。她咬著牙抬頭，視線已經有些模糊，卻死死盯著李都頭：“想讓我認輸？做夢！”
“還挺有骨氣。”李都頭抬手扼向她的咽喉，“交出破妄劍，說出你師承何處，我或許能讓你死得痛快點?！?p> “滾！”北殘羽手中緊握破妄劍，與他迫開十米的距離，手中締結手印。
“哼，垂死掙扎！”李都頭見她退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雙手猛然結印，周遭的空氣竟開始扭曲。
剎那間，北殘羽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原本的林間空地化作一片火海，官差們的身影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惡鬼，連劉叔的模樣都變得猙獰可怖，嘶吼著撲向她。
“幻象？”北殘羽瞳孔一縮，卻沒有慌亂。
在落迷之的記憶傳承中倒是有提到過，真靈級修士能以靈氣構建幻境，稍有不慎就會心神失守。
此刻破妄劍在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她的意念。
“破妄劍法第一式，明妄！”
北殘羽低喝一聲，手腕翻轉，破妄劍斜指地面。丹田內殘存的丹霞之氣如潮水般涌入劍身，原本泛著淡紅的劍身在瞬間亮起清冽的光華，像一束穿透迷霧的月光。
奇異的是，當劍光掃過周遭的“火?！迸c“惡鬼”時，那些幻象竟泛起了細密的漣漪，尤其是在“惡鬼”心口的位置，有一點微光閃爍，比別處虛幻許多。
“原來如此。”她心頭了然，這便是幻象的薄弱處。
“裝神弄鬼！”李都頭的聲音從幻境深處傳來，那些“惡鬼”猛地加速，利爪帶著灼人的熱浪抓向她的面門。
北殘羽腳尖在地面一碾，身形如陀螺般旋出，破妄劍的清光始終鎖定著幻象的薄弱點。
就在“惡鬼”即將觸到她的剎那，她突然踏前一步，肩沉、腰轉、臂送，整套動作行云流水——
“破妄劍法第二式，裂妄！”
劍光陡然化作一道筆直的紅線，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精準地劈向最前排那只“惡鬼”的心口。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钡囊宦曒p響，仿佛戳破了一層薄紙。那只“惡鬼”的身影瞬間扭曲、潰散，露出其后空無一人的地面。
“不可能！”李都頭的聲音里帶著驚怒。他這“百鬼焚身陣”是仗著真靈靈力構建，尋常修士一旦陷入便會被恐懼吞噬，哪曾想竟被一劍破了幻象。
更多的“惡鬼”涌來，北殘羽卻不再被動閃避。她足尖點地，身影在幻象中穿梭，破妄劍的清光如同探照燈，每一次掃過，就有一處幻象的薄弱點暴露。
她的步法極快，踏在虛空中竟如履平地，手中長劍始終保持著直線劈砍的姿態，每一劍都精準地落在幻象的漣漪處。
“裂！裂！裂！”
接連三聲輕響，三只“惡鬼”潰散，周遭的“火海”也黯淡了幾分。
李都頭構建的幻境出現了明顯的裂痕，連帶著北殘羽耳中“劉叔”的嘶吼都變得斷斷續續。
“找死！”幻境深處傳來一聲怒喝，所有的幻象突然收縮，化作一道巨大的黑影，張開血盆大口將北殘羽完全吞噬。
黑暗中，無數尖銳的意念沖擊著她的識海——“你救不了任何人”“劉叔早就死了”“放棄吧”……
識海震蕩的瞬間，北殘羽喉頭一甜，險些握不住劍。但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幻象再真，也掩蓋不了虛假！”
“破妄劍法第三式，斷妄！”
這一次，她沒有急于攻擊，而是猛地沉腰坐馬，手腕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轉。破妄劍的清光驟然收斂，卻在劍尖凝聚成一點刺眼的紅芒——那是丹霞之氣與劍意的極致壓縮。
就在黑影的利齒即將咬到她的剎那，她手腕猛地向上一挑！
“嗤啦！”
一道短促而熾烈的弧光從劍尖爆發，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饩珳实孛辛撕谟邦~頭那一點最深沉的幽暗——那是李都頭藏在幻境核心的真氣節點。
“?。 ?p> 幻境之外，李都頭發出一聲悶哼，猛地后退兩步，嘴角溢出鮮血。他構建的幻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瞬間崩塌，火海、惡鬼、假劉叔都消失無蹤，只剩下真實的林間空地，和站在原地、劍尖猶自淌著紅芒的北殘羽。
北殘羽胸口劇烈起伏，丹霞之氣幾乎耗盡，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但她沒有放松，劍尖依舊指著李都頭，眼神銳利如鷹：“你的幻象，破了?！?p> 李都頭又驚又怒地看著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忌憚：“這劍法……竟能專破幻境？你到底是誰？”
北殘羽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破妄劍。雖然真元損耗嚴重，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示弱。
方才那三劍不僅破了幻象，更讓她摸清了對方的路數——這李都頭的真靈靈力雖強，卻虛浮得很，多半是靠丹藥強行提升的境界。
“還想打？”她勾了勾唇角，盡管臉色蒼白，氣勢卻絲毫不輸，“那就再來試試，看看是你的幻境硬，還是我的破妄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