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如今這龍息鎮(zhèn)是誰當(dāng)值?實力如何?都有多少人?”得到風(fēng)吟的同意,北殘羽問道。
小虎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桌面,沉聲道:“龍息鎮(zhèn)地牢的官差分三撥輪值,白日里是頭撥,共二十人,多是些練過幾年粗淺功夫的尋常兵卒,配著鐵尺和短刀,守在牢門外的石板道和東側(cè)瞭望塔。”
他頓了頓,指尖指向桌角的茶漬畫圈:“到了申時至亥時,換作二撥當(dāng)值,共十五人,領(lǐng)頭的是個叫‘鐵面’的漢子,據(jù)說練過硬功,能徒手碎磚,使一柄三尖兩刃刀,尋常武夫近不了身。這撥人精得很,不單守牢門,還會分兩隊在地牢甬道里巡邏,一隊走左廊,一隊走右廊,每炷香換一次方向。”
“最棘手的是亥時到寅時的三撥,只有十人,卻個個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小虎壓低聲音,“指揮官姓趙名奎,原是軍中的百夫長,一手‘裂石掌’能開碑裂石,腰間還掛著柄軟劍,快得像閃電。他們不巡邏,就守在地牢最深處的‘重犯區(qū)’外,那地方只有一道鐵門,鑰匙由趙奎親自掌管,門上還掛著銅鈴,稍有異動就會響。”
北殘羽指尖在膝頭輕點:“地牢的結(jié)構(gòu)呢?”
“地牢分三層,”小虎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一層是尋常囚犯,二層是輕罪的武人,三層才是重犯區(qū),劉叔八成被關(guān)在三層最里頭的單間。從地牢入口到三層,要過三道石階,每道石階拐角都有火把,暗處藏著三個箭孔,專射下臺階的人。”
北殘羽指尖在膝頭一頓,抬眼時眸色沉了沉:“你說得倒是細致,連趙奎軟劍的快慢都清楚。可我記得,你半年前才到龍息鎮(zhèn),怎會對地牢的巡邏時辰、箭孔位置了如指掌?”
小虎手一抖,茶盞在桌面磕出輕響,慌忙低頭:“我……我是聽酒肆里的老兵油子說的,他們喝醉了就愛侃這些。”
“老兵油子能說清排水口通到二層雜物間?”北殘羽聲音不高,卻帶著鋒芒,“那地方連地牢的雜役都未必知曉。還有鐵面的膝蓋舊傷——你方才畫巡邏路線時,特意在左廊第三塊地磚處停頓,那位置恰是他舊傷發(fā)力的死角,這可不是醉話能講透的。”
北殘羽冷下臉,前傾身體,目光如炬:“小虎,你究竟是誰?這些消息,是你自己查的,還是有人特意讓你告訴我?”
小虎臉色發(fā)白,攥緊了袖口,半晌才咬著牙道:“我爹曾是這地牢的牢頭,因為三個月前發(fā)現(xiàn)了丹霞血焰,他不想此等寶物落入龍息鎮(zhèn)那些酒囊飯飽的官差里,拒不說出血焰的下落,被上面的人打了四十棍死在牢里。
我混進去,就是為了摸清這里的底細……姐姐,我沒騙你,這些都是我熬了三個月才查出來的,絕無半分假,后面由于身體越來越差才不得不退出來。”
“姑且信你一回,若是讓我知道你別有用心,我能治好你,也能讓你恢復(fù)原樣!”北殘羽思考片刻,才冷臉道。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萬一就賭對了呢?
天一擦黑,北殘羽換上一身夜行衣,借著屋檐陰影摸到地牢后墻。墻是青石砌的,爬滿了青苔,她指尖扣住石縫,像壁虎般無聲上移,到三丈高的墻頭時,恰好躲過巡邏兵的燈籠光。
落地時腳踩在松軟的腐葉上,沒發(fā)出半點聲響。地牢入口在正面,她繞到西側(cè)的死角,那里有個半掩的排水口,是小虎說的“密道”。鉆進去時,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水道僅容一人匍匐,爬了約摸三十步,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地牢二層的雜物間。
北殘羽屏住呼吸聽了聽,外面?zhèn)鱽硌策壉哪_步聲,“咚、咚”的鎧甲碰撞聲從左廊傳來。等腳步聲漸遠,她便掀開雜物堆后的暗門,悄無聲息地滑進甬道。
甬道兩側(cè)的火把跳動著,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剛走沒幾步,忽然聽見右廊傳來咳嗽聲,北殘羽身形一矮,貼在石壁的凹陷處。
兩個巡邏兵提著刀走過,其中一個打了個哈欠:“這鬼地方,潮氣重得骨頭都快銹了。”
另一個罵道:“少廢話,趙頭兒說了,今晚要格外仔細,聽說那北殘羽可能會來。”
等兩人走遠,北殘羽才繼續(xù)前行。到了二層轉(zhuǎn)三層的石階時,她特意放慢腳步,果然,剛下到第三級臺階,暗處“咻”地射來一支箭,擦著他的耳際釘在對面墻上。
幸好早有準備,借著低頭躲箭的動作,左手甩出三枚銅錢,“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三聲,精準打滅了拐角的三個火把。
黑暗瞬間吞噬了甬道,北殘羽借著微光沖下石階,腳剛落地,就撞見兩個守在三層入口的官差。
那兩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北殘羽已欺身而上,左掌劈在一人的頸后,右手同時扣住另一人的手腕,稍一用力,對方的刀“哐當(dāng)”落地,跟著被她手肘撞在胸口,悶哼一聲軟倒。
三層的甬道更窄,石壁上的火把少了一半。
北殘羽貼著墻根走,忽然聽見前方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她閃身躲進一個空置的牢房,從柵欄縫里看出去——竟是鐵面帶著兩個兵卒押著個囚犯走過,那囚犯戴著鐐銬,每走一步都“嘩啦”作響。
等他們走遠,北殘羽才摸到重犯區(qū)的鐵門處。銅鈴掛在門環(huán)上,輕輕一碰就會響,她從空間里翻出根細鐵絲,指尖捻動著探進鎖孔,只聽“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她屏住氣,用指腹按住銅鈴,緩緩拉開鐵門,門軸“吱呀”一聲剛響,就聽見里面?zhèn)鱽碲w奎的聲音:“誰?”
北殘羽不退反進,身形如箭般沖了進去。趙奎正坐在桌前擦劍,見黑影撲來,反手就將軟劍抽在手里,劍光如練直刺北殘羽心口。
北殘羽身子一擰,避過劍尖,左手成爪抓向?qū)Ψ绞滞螅沂殖槌鲅g短匕刺向他肋下。
“叮”的一聲,短匕被軟劍格開,趙奎眼底透露出毒辣道:“何人竟敢擅闖地牢?”
他左掌推出,帶著一股勁風(fēng)拍向北殘羽胸口,正是“裂石掌”。
北殘羽腳尖點地,向后飄出三尺,恰好躲過掌風(fēng),掌風(fēng)掃過石桌,竟將桌面拍得裂開一道縫。
裂石掌果然霸道狠戾!
兩人在狹小的空間里纏斗,趙奎的軟劍快如流星,北殘羽卻仗著身法靈活,專找他的破綻。
斗到第七回合,北殘羽故意賣個破綻,讓趙奎的劍刺向肩頭,他卻借著側(cè)身的力道,短匕斜挑,“嗤”地劃破了對方握劍的手背。
軟劍脫手的瞬間,北殘羽欺身而上,手肘頂住趙奎的咽喉,低聲道:“劉叔在哪?”
趙奎喉間咯咯作響,余光掃向最里側(cè)的單間。北殘羽反手一掌劈在他后頸,對方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北殘羽沖到單間前,只見劉叔被鐵鏈鎖在石壁上,臉上帶著血痕,卻依舊挺直著脊梁。
“劉叔!”北殘羽用匕首撬開鐵鎖,解開鐵鏈時,劉叔踉蹌了一下,虛弱地睜開眼:“你是誰?為何來救我?”
北殘羽連忙扶住他:“別說話,小虎拜托我來救你的,我?guī)阕摺!?p> 剛走出單間,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硇鷩W聲,想來是打斗驚動了其他人。
北殘羽背起劉叔,沖出鐵門時,恰好撞見鐵面帶著五六個兵卒沖來。她眼神一厲,將劉叔護在身后,召喚出破妄劍:“想攔我?”
鐵面怒喝一聲:“一個黃毛丫頭竟然敢闖地牢,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接著揮刀砍來,北殘羽不與他硬拼,腳步騰挪間,專挑兵卒下手,三兩下就放倒了四個。
鐵面的刀雖猛,卻始終碰不到北殘羽的衣角,反倒被她繞到側(cè)面,一劍劃在膝蓋彎,“噗通”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