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亞德不知道那些玩具們的想法,看樣子它們要進行大規模的“越獄”。圣誕夜的街頭正如老約翰說的一樣安靜,幾乎看不到人。唐亞德坐在街頭,凜冽的北風灌到他的耳朵里,他感到自己的腦袋被凍得麻木了。
他回憶著老約翰的話,現在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到第戎巷。他聽都沒聽說過這個小巷,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如果再這么等下去,到黎明來臨的時候,他也許會被警察帶走。不僅僅是這樣,他們會找到彼得一家,然后他的秘密會被公之于眾。
一道強光從遠處向他射來,唐亞德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半分鐘后,一輛雙層巴士停在了他的面前。車門“砰”地一聲打開了,車長穿著銀藍色的工作服,走下巴士,擺弄著一份晚報。
“歡迎乘坐夜行巴士,這是隱形巴士,專門乘載魔法界人士。”車長從那份報紙上方越出頭說:“我叫杜弗薩,是今晚夜行巴士的車長。”
唐亞德從地上爬起來,杜弗薩關切地說:“孩子,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呀?你是怎么跑到這兒來的?”
“我跟家人走散了。”唐亞德說,他盯著這輛隱形巴士,思考著它該如何啟動。
“上車吧,你還要找你的親人,對不對?”
“那么,去第戎巷的德拉貢酒吧需要多少錢?”
“十五美金。”
“可是,我沒有這么多錢!”
“有一個人已經提前為你支付了現金,我想那應該是你的長輩吧。”杜弗薩笑著說,而唐亞德卻充滿了疑惑。
唐亞德發現他剛邁進車門的左腳消失了,他震驚地望著車長,而后者顯然還在看報紙。
“別歇著,快上去!”杜弗薩在他后面催促著,折起了報紙。
“哈啰,吉恩,人到齊了。”杜弗薩敲了敲駕駛室的玻璃門,巴士如幻影般穿梭在帕格小鎮的道路上。
“先生,”唐亞德想表現得禮貌一些:“別人,我指的是在這輛車上以外的人,真的都看不見我們嗎?”
“當然了,只有屬于魔法界的人才能看到。”一個怪異的,長得像甜菜根似的小怪物說:“不過如果現在拿叉子戳他們,他們也會痛的。”
“噢,對了,我忘了問了,你叫什么名字?”車長杜弗薩看著唐亞德說。
“我叫唐亞德·奧凡特。”
“你的左臂是怎么回事?”
“噢,我撞到樹上了,一棵好大的紫杉,葉子都落了下來。”唐亞德不想告訴他他之前變成了一只木偶,還被一輛馬車運到了這里。
“找個地方坐吧!”杜弗薩假裝熱心地說。可是唐亞德環顧四周后發現車上一個座位也沒有,只有那些泛著銀色光芒的鐵床架在巴士破爛的車窗邊上。
“小伙子,看著點!”一個熟睡的老人已經醒來,正惡狠狠地提醒唐亞德,他注意到他的一只羊毛短襪已經露出了一個洞。
這時,杜弗薩又攤開那張報紙看了起來。唐亞德看到有一大塊版面都被一個人物占據著,那個人他太熟悉了,他是黑女巫的手下,威克魯姆男爵。就是這個人給巫婆報信,帶領麾下的巫師闖進了唐亞德的家。而這時,他正在國王的宴會上和一個年輕的男士攀談。
“那個人!”唐亞德壓抑住胸中的怒火說:“和維克多魯姆男爵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噢,那個人呀。他是維克多魯姆先生的女婿呀!維多利亞·克魯姆和克洛迪·威斯汀的婚禮在上個月就舉行了。真羨慕這一對新人啊!祝他們百年好合!我一直都想這么說來著。”
“哼!”唐亞德嗤之以鼻,維克多魯姆正在沖他眨眼,而在唐亞德看來,他不過就是一頭戴著金色假發的蠢豬。如果他的女婿知道他做過的那些卑鄙的事后,不知道和他女兒維多利亞的婚姻是否還會長久?
吉恩把車開得飛快,他的手像蜘蛛一樣在方向盤上游走。躲避障礙物很輕松就能搞定,似乎還在炫耀著他的車技。這時,突如其來的急剎車讓唐亞德的半張臉都貼在了車玻璃上。
巴士前方出現了一個推著小車的老頭兒正蹣跚地走著,他好像什么都沒有覺察到。而他們一車的人都在等他過馬路,杜弗薩盯著自己的手表。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那老頭看了一眼這輛巴士,然后靜悄悄地走開了。
“好的,繼續出發!下一站——黎波里巷。”杜弗薩打了一個呵欠說道,而吉恩趁剛才等那個過馬路的老頭兒的功夫,已經吃完了手里的面包,他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嗝,然后又投入到駕駛當中去了。
“你剛才說去哪?小男孩。”杜弗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唐亞德。
“是第戎巷。”
“不是這個,后面一句。”
“德拉貢酒吧。”
“如果你是一個人去那里,我勸你最好不要。”
“為什么?”
“因為那里人員住客復雜,你還只是一個孩子,很容易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
唐亞德想說他經歷過這些,即使再一次碰上像黑女巫那樣的人他也不怕。
“除了這些呢?”
“還有就是你很難想象那里究竟住著什么人,有可能你的隔壁就住著一個渾身長滿綠毛的鼻涕怪。”杜弗薩有些惡心地說。
“沒錯,還有可能是渾身長滿深綠色皮膚的,帶著下水道般惡臭的還魂僵尸!”那個小怪物搭腔道。
“說實話,我認為這還不夠瘋狂。我經歷過比這更加不幸的災難。”唐亞德說。
“是嗎?我覺得碰上這些‘怪人’已經夠糟糕了,你碰上的是什么?”
“她是魔法世界里最黑暗、最邪惡的女巫,你們應該知道她是誰吧?”他說。
“恕我不能回答,我和吉恩整天都在跟這里的交通打交道,魔界里的事我們不清楚。也沒有幾個乘客告訴我們這些,一般他們上了這輛巴士后都會呼呼大睡。”
“吉恩,到哪了?”
“柴滕路。”
這時,一個穿著紫色斗篷的人咳嗽著下了車。
“下一站,第戎巷!”吉恩說著,方向盤轉得飛快。
唐亞德輕咳著說:“嗯,你們知道德拉貢酒吧有什么特別之處嗎?比如哪間客房可以通向魔法世界?”
“這個我們還真不清楚,是吧,吉恩。你知道嗎?”
“呵呵,我也不清楚。”
“可是,老約翰告訴我只要找到德拉貢酒吧就可以找到去魔界的路?”
“孩子,你很可能被騙了,根本沒有那個地方。”
“也許是你們孤陋寡聞,沒有去過那個地方罷了!”
“聽到了嗎?吉恩,這孩子說我們沒見過世面!”
“他說的對,你確實沒怎么見過世面。”吉恩笑著說。
“閉上嘴開你的車吧!呆瓜。”杜弗薩用那個卷成紙卷的報紙敲了一下吉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