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半天,舒嫻就是不開門。
隔壁住的小年輕被吵得不耐煩,出來查看怎么回事,沒好氣的問武猛仁說:“你出門沒帶鑰匙嗎?”
武猛仁這才想起來,他有鑰匙。趕緊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屋一看,永永已經(jīng)不哭了,正眼巴巴的看著門口,等著爸爸進來抱他。
舒嫻歪在床上,鞋和外套都沒脫。竟然在默默的流眼淚。
武猛仁抱起兒子,拿粗糙的大手抹了幾把那張小臉蛋兒上的淚珠,又小心翼翼的來到床邊,像個犯錯的孩子般低著頭說:“我惹著了你,你不要拿孩子撒氣嘛。”
“你滾,趕緊滾!別讓我看見你!”舒嫻猛的坐起身,從他手里搶過永永,“都是我瞎了眼,我活該!誰讓我命苦呢。”
舒嫻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隨手把搶來的永永一把扔到地上。
永永嚇得又大哭起來。
舒嫻瞪他一眼,沖他大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生下你這個討債鬼!”
武猛仁趕緊把永永再次抱到懷里,永永不敢再哭了,只是一臉驚恐的看著媽媽。
武猛仁低著頭,看著可憐的永永,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才好。
舒嫻吼完,看那一大一小都呆愣在原地,又氣急敗壞的罵道:“傻B,你不趕緊去超市上班,還要等到什么時候?要他媽的等到超市關(guān)門再去嗎!”
武猛仁醒悟過來,嘴里一邊安慰著永永,一邊把他慢慢放到地上。然后去找褲子換。
他身上的褲子穿得時間太久了,竟然開了褲襠。他自己還沒發(fā)現(xiàn)。幸好同事看到后及時提醒了他。
因此,武猛仁在環(huán)衛(wèi)公司下班后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超市干兼職,而是急急忙忙趕回家來換下這條讓他難堪的開襠褲。
他找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有一條干凈褲子可以換。只好去臟衣服堆里翻出一條勉強湊合能穿的,先換上了。
換好褲子,他看看驚慌失措的永永和躺在床上哭泣的舒嫻,猶豫著該走還是不該走。
舒嫻卻是又坐起身,把永永拉到身邊,沒好氣的對他說:“還不快滾!”
武猛仁就趕緊滾了出去。出門前,不放心的看了永永一眼,永永也正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他只覺的心口猛的抽搐了一下,很疼。
但也不敢再多說什么,沒再回頭,匆匆往公交車站趕去。
一出門,武猛仁就聽見肚子里在咕咕作響,才想起還沒吃晚飯。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六點了,他已最快速度趕到超市也要六點半,超市十點半下班,他今天只有四個小時的兼職可以干。晚飯是沒時間吃了。
他邊走邊心算著每月的收入。
一個小時25元,四個小時就是100塊。他每天都去的話,一個月可以賺3000塊左右。再加上環(huán)衛(wèi)公司每個月的4500塊左右,他一個月怎么也能賺個近8000塊錢。
如果再加上舒嫻每月賺的那三四千塊,他們夫妻倆一個月差不多能有12000塊的收入。
武猛仁想到這兒,感到了些許欣慰。
他又繼續(xù)計算開銷,房租一個月近2000塊,永永一個月幼兒園托費近2000塊。再除去日常花銷,一個月怎么也能攢下個三四千塊錢呢。
盡管武猛仁內(nèi)心真心覺得,這樣的收入,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他還是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想法子再多賺一些錢,賺更多的錢。
可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讓舒嫻住上城中村邊上那個漂亮小區(qū)的商品房。他窮盡一生,估計也不會買得起里面哪怕面積最小的一套房子。
武猛仁想到這兒,不由的輕嘆了幾聲氣。舒嫻想要的,他這輩子都不會滿足她了。
武猛仁離開后,舒嫻沒了發(fā)泄對象,肚子也餓了,就從床上爬起來做晚飯。永永不敢再招惹媽媽,幼兒園里也吃了下午飯,他就乖乖去玩他的托馬斯小火車。
舒嫻在簡陋的小廚房一邊做飯,一邊還在唉聲嘆氣。她傷心的想:小姐的心氣丫頭的命,大概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五年前,她原本以為時來運轉(zhuǎn),命運眷顧了她,先是讓她結(jié)識了那個風(fēng)流倜儻的高富帥,后來又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剛拿到測孕棒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兩條紅杠,她的第一個想法是:“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中獎了呢?”
讓她沒想到的是,高富帥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后,臉上竟隱隱約約露出幾分喜色。
雖然他很快讓那喜色消失了,善于察言觀色的舒嫻還是捕捉到了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瞬間。
她忽然想到要把孩子生下來。古時候的女人可以母憑子貴,現(xiàn)代怎么就不可以?
她早已找人悄悄打聽過那高富帥的家庭情況,知道他有一個大他一歲的哥哥,已經(jīng)成家生子,還是兩個男孩。
她揣摩這高富帥已經(jīng)三十好幾,還是個單身王老五,不是因為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而是怕被婚姻捆綁,不能繼續(xù)自由自在的瀟灑快活。
但他內(nèi)心不一定不想有個孩子,要不,以后爭家產(chǎn)豈不是要吃虧?
舒嫻看過不少講豪門故事的網(wǎng)絡(luò)小說,自以為很了解子嗣對這種家庭的重要性。如果她生的再是個男孩子......舒嫻想到了她娘陳繡花那些年為了生兒子吃的苦受的波折。
“就算他不給自己正式的名分,看在孩子的份上,總會給點生活費,把我們母子養(yǎng)起來吧?”
舒嫻從一開始就知道,高富帥就是跟她玩玩的,她也沒敢對他有什么奢求。他跟她僅有的幾次尋歡做愛,每次事后都是又給錢又給物,出手相當(dāng)?shù)拇蠓酵純臁?p> 加上,人還這樣帥的不可理喻.....舒嫻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的中彩票了,還是五百萬那種大獎。
于是,她沒按高富帥的吩咐去把孩子墮掉,而是偷偷的做起孕婦來。
懷孕六個月的時候,他還是知道了實情。他當(dāng)時上來就給她一個響亮的大耳光,以前跟她溫存時的柔情蜜意一掃而光。
她兩眼含淚的看著他:“我喜歡孩子,我不舍得殺死他。”
“你要生下來就自己養(yǎng),我不會承認(rèn)也別指望我負(fù)責(zé)任。癩蛤蟆竟也有母的,撒泡尿先去照照你自己!”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這兩句話,扔下自覺一臉楚楚可憐的她,大跨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