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樓隔音很差,住在二樓的魏光耀把武猛仁家的動靜聽了個明明白白。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豎著兔子耳朵一邊聽,一邊同情的替武猛仁嘆息了幾聲。
后來聽著樓下消停了,他就意猶未盡的哼著小曲走下樓梯去外面買吃的。
路過舒嫻屋門口,從半開的門里,看到那女人穿著緊身的粉色上衣,裹著屁股的墨綠色長裙,正往飯桌上端飯菜。
只見她扭著屁股,挺著豐滿的胸部,端來一葷一素,還有一個湯。然后也不理會腳邊地上自己玩的孩子,自顧自的坐下就吃起來。
飯菜的香味讓魏光耀忍不住咽了幾下口水。
“這小娘們長得夠騷的,也不知道那傻瓜怎么搞到手的?”他心里嘀咕著。
見那小孩不吃飯,他媽也不管他。
他就故意放大聲音喊那小孩:“永永,你爸爸呢?餓不餓啊,跟叔叔出去吃飯去啊?”
舒嫻早就看見魏光耀一直站在門口,賊眉鼠眼的往屋里看了半天。她懶得理他,看出這人就是個混混加無賴。
永永看見是他,高興地跑了出來,牽他手親熱的說:“叔叔好。”
“呦,真有禮貌。”魏光耀忍不住夸贊道。
“我爸爸去超市上班了,我媽媽做好了飯,我不餓,幼兒園吃過了。”得到夸獎的永永更加乖巧,還補充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叔叔帶你出去買糖吃啊?”魏光耀繼續(xù)逗他,這小孩長得著實可愛,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般。
怪不得被人販子看上了,要真得逞了,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永永一聽說買糖吃,先習慣性的回頭看看媽媽,見媽媽還是低頭吃飯。又想著這個叔叔是個幫過自己的好人,就拍著小手跳著說:“好啊好啊,我喜歡吃棒棒糖。”
魏光耀見他還真不客氣,就敷衍的說:“行,叔叔一會吃完飯,給你捎一根回來。”說完趕緊走了。
留下永永失望的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發(fā)愣。
卻聽到媽媽叫他過去吃飯。
媽媽難得的溫柔的幫他洗了小手,給他的小碗里夾滿菜和肉,一臉溫和的說:“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的,吃多了會怎么著來著?”
“會長蛀牙。媽媽我好好吃飯,長高高。不吃糖了。”永永快活又懂事的回答媽媽。
看到媽媽笑了,永永更加賣力的往嘴里巴拉起飯菜,還不忘說著恭維話:“媽媽做的飯可真好吃,比幼兒園的好吃太多太多太多了。”
他一口氣說完三個“太多”,才又開始費力的咀嚼起被自己塞了滿嘴的飯菜。永永太了解媽媽了,知道媽媽變臉太快,趁著現(xiàn)在媽媽高興,永永趕緊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媽媽的笑臉能多保持一會兒。
“媽媽,你笑起來真好看,比我的王老師好看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
永永繼續(xù)用他的小腦瓜,想著媽媽愛聽的話。
舒嫻臉上的笑意果然更深更濃了,她充滿欣賞的看著兒子。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張小嘴能說會道的本事真是像極了那個人。
還有這張俊秀可人的小臉,也是跟那個對她始亂終棄的高富帥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舒嫻想到那人,臉色就不由自主地由晴轉陰了。擅長察言觀色的永永立刻察覺出媽媽臉上明顯的變化,他趕緊一推飯碗說:“媽媽我吃飽了,我去玩托馬斯了。”
“把飯吃完,別浪費,我辛辛苦苦做飯給你吃賺錢給你花,容易嗎?”果不其然,舒嫻的聲音不再溫柔,變得硬邦邦起來。
永永趕緊使勁往嘴里扒拉碗底那幾口飯。吃的太急了,還控制不住的直打嗝。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舒嫻看兒子這樣,語氣又柔和下來。
她把永永拉到身邊,抱到大腿上坐下,先拿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角,又拿手輕輕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fā)。
“這可是她親生的孩子啊,她痛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是她非要把他帶到這世上來的,孩子有什么錯呢?”
想到這兒,舒嫻的臉上不自禁的流露出幾分憐愛,她把永永往懷里摟了幾下,讓他的小身子緊緊貼在自己懷里,還滿眼含笑的親了親那軟軟的小臉蛋。
永永安靜的偎在媽媽懷里,他覺得媽媽的懷抱真溫暖真舒適,媽媽要是一直這樣溫柔多好啊。他實在弄不懂,媽媽的臉怎么說變就變,變得這么快啊?
爸爸說媽媽就是六月天孩兒臉。可媽媽難道比他還像個小孩兒嗎?
爸爸又說,咱們家里只有媽媽這一個女的,咱倆都是大老爺們,咱倆得讓著媽媽護著媽媽哄著媽媽,不能讓媽媽傷心難過。
永永當時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點頭是因為他覺得爸爸就是這樣做的,媽媽怎樣罵他打他,他都一張笑臉迎著,還總是嘿嘿嘿的傻笑。
永永有時候覺得爸爸真挺可憐的,媽媽為什么總是欺負他呢,爸爸是多好的一個爸爸啊。
舒嫻抱著永永,卻又想起幾年來一直讓她念念不忘的那個高富帥。
當時高富帥堅決的不要她了,醫(yī)院又因為風險太大,不給快要足月的她做人流手術。她無奈只好去找了武猛仁,這個丑男人對她的一片癡心,她早就了然于胸。
事實證明,她看錯了高富帥,但沒有看錯這個丑男人。高富帥罵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武猛仁對她來說,不也是一只癩蛤蟆嗎?
只是她這只母蛤蟆沒吃成天鵝肉,他那只公蛤蟆卻吃的順順當當,因為天鵝肉自己給他送嘴邊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根筋出了問題,竟然在思緒紛亂的狀態(tài)下跟他結了婚。盡管用的是“舒嫻”的假身份證。
可那兩本大紅的結婚證書就這樣活生生的擺在了他們的眼前,他腆著那張丑臉,無恥的露出惡心的大黃牙就那么笑著,笑著,讓舒嫻看起來更是丑的不堪入目。
她欲哭無淚,她不得不去面對這冷酷的現(xiàn)實,離她想象中的理想人生越行越遠的現(xiàn)實。
她一度心灰意冷至極,覺得這一生只能跟這個沒有感情,又不懂風情還如此丑陋的男人過完了。
所以,她給懷里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起乳名叫了“永永”。
永遠回不到過去了,永遠得不到想要的生活了,永遠在黑暗中麻木的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