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天下共主為天令王,圣主又因通達天命而凌駕于王之上。
世人卻不知何謂通達天命,甚至于圣主到底在這世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
翌日,云笙閑來無事在臨淄城中閑逛。
他答應了去王都考天令學院后一切好像歸于當初,但他心中始終不能平靜。
…
臨淄城東。
“天令王重開天令學院的榜文竟然還送到了臨淄,咱們這里的人到了王都怕只是去那自取其辱吧。”
這時,兩名城主府官兵從云笙身旁走過,其中一名年輕一些的語氣略顯嘲諷說道。
身邊中年人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帶瞟了一眼隔著不遠的云笙,方才沉聲道:“這些話不要在外面說,當心傳到城主耳中,被人撕了你的嘴。”
“…”,那人明顯一驚,不敢再亂說話。
不一會,官兵模樣的中年人貼好榜文后昂頸呼喊一聲:“天令王張榜布告天下,重開天令學院,天下有志少年皆可參與選拔。”
隨即帶著另一官兵離開。
重磅消息。
張榜處頓時被團團圍住。
“看來蘇老爺還有些門道,知道這個消息的時間竟比官方放榜的時間還要早。”
云笙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他還從未見過榜文,緩緩向前靠了靠。
“共招八千人,文武二科各四千。招這么多人,那得準備多大的地方啊,比咱臨淄人口還多。”
一名青年驚訝道。
“大驚小怪,咱們天令大陸人口何止億萬,若不是經(jīng)世之才,就算招八萬仍是機會渺茫。”
另一名青年接過話茬。
云笙暗暗點頭,看似招人很多,事實卻正如那人所說。
“明年開春才正式開始選拔,竟還只招收十六歲及以下的,明年開春我可就十七了,怕是沒機會咯。”
“哈哈…”旁邊一名胡須男大笑幾聲,“你小子還是多種幾畝地,趕緊存錢找個婆娘生個娃娃,把機會留給下一輩吧。”
“哈哈哈。”
…
胡須男的話引得張榜處笑聲不斷,青年頓時臉紅著啐了一聲當即出了人群,溜走了。
云笙想起蘇宇軒和于鳳儀,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不正好跟他倆情況差不多嘛。
于鳳儀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其實也沒什么好笑的,反倒是他自己到底是選文還是選武呢?
云笙搖了搖頭,說不準到時候是學院分配的,況且只招八千人,要是考核之時盡是自己沒有學過的,自己未必能考的上。
過了一會,一名老者的話徹底引爆了張榜處,“順利結(jié)業(yè)后最低職位副城主,最高…留在王都入太子府…”
“嘶…”
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太子即是將來王朝之主,一旦留在太子府將來太子繼位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云笙自然也明白其中含義,驚訝之余他還隱隱覺察到一絲貓膩。
世界平靜了數(shù)千年,王朝處處安穩(wěn),偏偏這個時候開了這個學院廣招少年入朝,并許以錦繡前程,若是沒有變故,實在是說不通。
王榜上的內(nèi)容必定會短時間傳遍整個臨淄城,整個世界都會因此瘋狂。
超了歲余的少年恨不得回娘胎里把時間待回來,甚至有些老者捶胸頓足悔恨自己生的太早,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過了很久,待到人群意猶未盡散開,云笙才有機會走近王榜。
待自己看了一遍,云笙頓時愣住,王榜結(jié)尾寫明學院時常四年。
“不是三年嗎?怎么變成了四年!”
蘇宇軒故意騙我!
云笙怒不可揭,轉(zhuǎn)身便要去找蘇宇軒麻煩,剛走出兩步又停住了腳步。
“我都已經(jīng)答應了,難道現(xiàn)在為了多一年而反悔不去嗎?”
就算現(xiàn)在反悔,若是奶奶再說那八個字,他還不是得乖乖就范。
到頭來沒的又折騰奶奶一遭。
既然王榜上開出如此好的前程,想必到時候時間上會較為充裕,自己多抽時間回來便好了。
說不準自己表現(xiàn)的好,學院賞賜一些寶物可以調(diào)理身體延年益壽…
念及此,云笙又回頭看起了王榜。
“少圣主也會入院與出色的少年一同學習。”
云笙眉頭微蹙,之前夢中出現(xiàn)的神秘老者浮現(xiàn)腦海。
這少圣主和圣主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那圣主又是否就是自己夢中的圣主?
難道自己與圣主有什么關(guān)系?
當年他不知道這世上真有圣主,如今聯(lián)想起來,似乎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奶奶推辭說不想去王都和這些人是否也有關(guān)系?
云笙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有些越想越遠了。
抬了腳正要回去,蘇宇軒和于鳳儀正朝著這邊迎了過來。
蘇宇軒臉上多少有些尷尬,呵呵一聲道:“你都看到了?”
云笙微笑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偏頭朝于鳳儀叫了聲“嫂子。”
蘇宇軒尷尬未消,朗聲笑道:“我就知道云笙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你放心,鳳儀去不了,我會經(jīng)常抽時間去看你的。”
云笙盯著他也不說話,直到蘇宇軒有些躲閃,他卻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于鳳儀不禁疑惑的看向他,這是在笑什么。
云笙直接將胡須男嘲笑那超了幾個月青年的話說了出來。
蘇宇軒聽后一臉木訥,顯然沒搞懂云笙這是在影射自己不去王都,反而留在臨淄和于鳳儀完婚,就是等著生孩子玩罷了。
于鳳儀卻是聽懂了,臉“唰”一下紅透了。
蘇老爺早就把她們倆人的好日子定下了。沒錯,就在今年年尾,可如今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哪受得了這種調(diào)笑?
“云笙…你這壞小子。”
于鳳儀一聲怒喝,云笙拔腿就跑。
盡管蘇宇軒后知后覺,此時也尋摸出云笙話中調(diào)侃,大喊一聲“可惡”,隨手從腰包掏出一顆石子直射他大腿而去。
“哎喲”,云笙大腿被射中,痛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草率了。”
云笙低聲嘀咕一句,隨后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
蘇府旁小院。
蘇宇軒氣喘吁吁靠在院門反盯著云笙,這次也輪到云笙眼神躲閃了。
過了一會,云笙見于鳳儀沒有追來,當即翻了翻白眼道:“夠了啊,你打了我一下就好了。”
蘇宇軒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于鳳儀沒有跟來,呵呵笑了兩聲,走到花園石椅上坐下。
“云笙,我發(fā)現(xiàn)你你越來越壞了。”
“變壞?”
云笙癟嘴,“我只不過是將剛剛聽到的笑話講給你們聽,想讓你們也開心開心。”
“鳳儀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給機會讓我們倆單獨好好聊聊。”
“嗯,我知道。”
蘇宇軒仰天嘆了口氣,“若不是鳳儀我鐵定是要和你一起去王都得。說實話,知道你同意去的時候我便有些心癢癢了。”
云笙走到蘇宇軒身邊坐下,淡淡笑道:“你還是在家好好對待嫂子吧,我有一種感覺…”
突然的停頓反而勾起了蘇宇軒的好奇心,趕緊追問道:“感覺什么?”
“我感覺…你有點配不上嫂子。”
聽到這話,蘇宇軒絲毫不惱,偏頭與云笙對視,隨即一同仰天大笑。
蘇宇軒想給云笙寬心,云笙何嘗不是想給蘇宇軒寬心呢。
蘇宇軒知道,盡管云笙比他小兩歲,但無論是讀書還是學武都比自己要好,不然他也不會想方設法勸他去試試。
“你放心,云奶奶在我這邊我會照顧的。”
云笙也沒準備外道,“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若是照顧不周到,我回來了便找你的麻煩。”
…
這邊倆兄弟閑聊著,云奶奶卻是提著一只竹籃出了臨淄城,走了很遠找了一座無人山頭才停了下來。
云奶奶掀開竹籃上蓋著的花布,將其中紙錢蠟燭拿了出來擺好,最后將一塊靈牌拿出來立在身前。
“老爺,笙兒長大了,書讀的很好,聽他說您留下的《五韜》他已經(jīng)了然于胸。”
緊接著,云奶奶開始點燃紙錢香燭。
“前幾年笙兒出城游玩的時候碰到了劫匪,還被劫匪在后背砍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說著說著云奶奶竟低聲啜泣起來,仿佛刀傷就在眼前。
“幸好笙兒福大命大很快就好了。”
…
“老爺,您別怪我今天才告訴您,我也是怕您知道了傷心。”
…
“原先我不知道天令學院是什么意思,如今天令學院果真重開了。”
…
“笙兒從小就我一個親人,起初死活不答應去王都,好在我最終將他勸動了。”
說到這里,云奶奶頓了頓,語氣略顯沉重道:“《五韜》真的那么重要嗎?甚至比云家數(shù)百口人命還重要嗎?若是笙兒在云家長大,哪至于受這么多苦,此刻只會是更加耀眼的少年。”
“這一切值得嗎?”
…
也不知過了多久,云奶奶擦淚起身。
不舍的摸了一會,一閉眼將靈牌丟到未燼的紙錢堆里。
直到一切燃盡,云奶奶捧了些土將痕跡掩埋。
“老爺,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祭拜,恐怕我這把年紀已經(jīng)沒有下次的機會了。”
“您在天之靈保佑笙兒平安便好。”
“我該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
云奶奶靜立良久,最終深深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