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北川嗎?”
“不……”香代伸手去接住雨滴,“請送我去最東的那片海?!?p> “您想返回故土嗎?”顧爾玉想起她是東瀛人。
“我要遠遠地看一眼賜予我生命的土地?!?p> “那之后呢?”
“我不知道……”香代突然轉(zhuǎn)向顧爾玉,“你是帶走她的那個王爺。”
用的是肯定句。
顧爾玉沉默了。香代輕輕笑了笑,把頭轉(zhuǎn)了回來:“請對她好些。”
隨后邁步走進雨中,雨下大了,她原本周正的鬢發(fā)被吹散,濕淋淋地搭在肩頭。
她獨自邁出了王府大門,一轉(zhuǎn)身就不見了。
顧爾玉沒有追。不知為什么,那個女人似乎有話未說出口,她的神態(tài)像要奔赴一場窮途,給他一種她將要自我融化般的感覺。
她的面龐有水痕,不知是否流了淚。
這也與他無關(guān)了。
花不語守在江有雪身旁,瑯瑯就在隔壁的房間。
她再靠近墻壁一些,似乎就能聽到江有雪的呼吸聲。
可她只是蜷縮在一個角落,目光無神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不敢陪在江有雪身邊,真奇怪呀,這分明都是她一手做的,為什么感覺不到開心呢?
江有雪走后,她遭人凌辱踐踏,生不如死之時已經(jīng)對那個所謂的小姐心灰意冷至極。
瑯瑯始終固執(zhí)地自欺欺人:她對程瀟瀟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江有雪。
盡管她自己也清楚這是為了什么,但江有雪轉(zhuǎn)身離開,她認(rèn)為這是背叛。
當(dāng)知道自己懷了孕時,恐懼混雜著憤怒終于爆發(fā),成為她心頭的一根冷刺。
殺了她,殺了罪魁禍?zhǔn)?。
……不……
瑯瑯伸手環(huán)抱住自己的雙膝。
她原本不想這么做的,可那一瞬的殺念就像野草一般在她心中瘋長,幾十年溫情都被遺忘。
等那藥真的被毫無防備的江有雪咽了下去,她的心臟卻開始抽痛。
就像失重一般。
可江有雪真的暈死過去,燒的渾身滾燙,她又大汗淋漓如大夢初醒。
瑯瑯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
“司空。”
花不語聽出是顧爾玉的聲音,沒回頭,小心翼翼地為江有雪擦著汗。
“那位夫人離開前托我?guī)Ыo您一句話。”
“說。”
“百花之淚,亦可使百毒不侵?!?p> 花不語猛地抬眸,身體卻依然保持著低頭俯身的姿勢。他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
見顧爾玉還不離開,又道:“王爺還有事?”
“為什么收她為徒?”
“與你無關(guān)。”
“一個草包廢物,對你能有什么利用價值?”顧爾玉笑著說的這句話,下一秒被一陣掌風(fēng)幾乎扇翻在地。
他扶著墻站定,看到花不語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滿頭的銀發(fā)被風(fēng)吹動,看起來像個索命的厲鬼。
“這世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追名逐利。”花不語看著他,滿眼鄙夷厭惡,“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別來插手我的事。”
“我只是提醒你?!鱉櫊栍裥α誦?,“你和我不一樣,那她呢?”
花不語連看也不看他:“外頭下雨,王爺回去的時候別掉進水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