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把最重要的畫面拍攝完成后,剩下就是一些零碎的補充鏡頭,像是陳羽飛拿錢的手部特寫,辦公室的空鏡頭,惠普打印機的打印鏡頭等等。
這些不需要陳羽飛展示演技,因此拍的很快。
簡單的肢體動作對一個成名演員來說,最多超不過三次NG。
說著快,但是收工的時候,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沈青檢查了兩遍全部的素材畫面后,對著期盼的眾人,說出了大家最想聽到的一句話:“《星期七》,正式殺青。”
“yes”
“總算完工了。”
“太**累了。”
“沈導牛逼!”
“沈導,我們是今天去吃殺青宴,還是按照老規矩?”一開口就是吃,除了周諦聽還會有誰。
“什么老規矩?”沈青不知道周諦聽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諦聽見大家都看著自己,直了直身子:“我們不都是等片子大火之后,殺青宴和慶功宴一起吃的嗎?”
“上次就是這樣。”
沈青轉頭看了眼可嵐,等她點頭后,才說道:“那行,那大家就等幾天。”
一聽這話,周諦聽就悄悄退到一邊,悄悄跟他的專屬劇務說道:“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要這么說嘛?”
劇務是個年輕小伙,叫王慶周,長得周正。
穿一身運動服,看著比周諦聽還小,應該是剛上大學。
王慶周平常劇組搬東西非常勤快,每天第一個來到劇組,最后幾個回去。
不知道周諦聽從哪里騙來的,跟組工資才要八百塊。
王慶周搖搖頭:“周哥,我不知道。”
周諦聽和他吹:“你還小,不懂很正常。沈導這人很小氣的,現在讓他請客,最多就是吃個大排檔。我們得等人。”
“等誰啊?”王慶周問道。
周諦聽偷偷朝可嵐的方向努嘴:“等柯制片開口請客。”
“你知道上次我們去哪吃的嗎?”周諦聽輕輕和王慶周說道,手上比了個大拇指,“檐下。”
“檐下?”王慶周明顯沒聽過這名字。
“連檐下都不知道?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周諦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過幾天哥帶你去嘗嘗鮮。”
“謝謝周哥。”王慶周感激的說道。
“小事,小事。”周諦聽擺擺手,過足了大哥癮。
劇組的另一頭,陳羽飛正在和沈青說話。
“沈導,之前在保險箱里,我想著出來后一定要打你一頓。”陳羽飛揉了揉手腕,臉上還有點后怕的表情,“你知道我當時覺得被你騙了,真要死在里面。”
“氣都喘不上。”
沈青笑著問道:“那你當時怎么沒動手?”
陳羽飛嘆道:“戲比天大。”
沈青經過幾天的接觸,知道陳羽飛是這種性格,因此才敢試些極端的手段。
“你看過最后那個畫面,覺得自己演的怎么樣?”沈青之前給陳羽飛回放過片段。
“如果戲不好,我會讓他給你一拳。”陳羽飛指著在旁邊守著的保鏢助理說道,“他這一拳下去,老黃牛都能打暈。”
“哈哈哈”
沈青發現這個陳羽飛,也是個妙人。
“沈導,那我就先走了。”陳羽飛沒再寒暄,讓助理收拾東西,準備連夜返回京都。
“不留下吃點東西?”沈青問陳羽飛。
陳羽飛搖搖頭:“我實在是有點怕了,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這就怕了?”沈青眼帶笑意的看著陳羽飛,“那以后有機會我找你拍戲,你還來不來?”
陳羽飛皺眉想了會兒,吐出一個字:“來。”
緊接著,他又說道:“沈導,其實有好幾次,我從你身上看到陳導的影子了。”
“哪個陳導?”沈青疑惑。
“陳浩波。”
“過譽了。”沈青連忙擺手。
陳浩波,華夏第五代導演的領軍人物,以冷峻多變的畫面,和不加溫度的批判出名。
拍攝的電影數量不多,但《晴空鷺影》獲得第六十五屆戛納最佳影片,《無姓之名》獲得第七十屆威尼斯最佳導演,兩次入圍兩次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屬于電影圈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陳羽飛搖頭:“我這人不太會客套。我和陳導合作過,你們兩個給我的感覺很像。”
“什么感覺?”沈青原來以為陳羽飛是場面話,但見他的神情又不太像。
陳羽飛想了想:“其他我不知道,但是對演員的調教,我覺得你和陳導不相上下。”
“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行吧,那就謝謝你的抬舉了。”沈青也沒反駁,別人對你說的好話,收下就是了。
“沈導,那我先去卸妝,等下直接回酒店收拾東西。”陳羽飛見助理對他比了個時間很急的手勢后,轉頭朝沈青說道。
“好。”沈青和陳羽飛握了握手。
等陳羽飛走后,沈青把可嵐叫過來:“柯制片,我們也讓劇組收拾道具,撤吧。”
可嵐看著拍攝場地,搖了搖頭:“先不撤,萬一到時候你有什么鏡頭落了,還可以撲救。”
“柯制片,還是你想得周全。”沈青覺得可嵐說的有道理,就先不拆組,讓劇組的人自行回去。
“沈導,我們先走了。”李如帶著副攝和沈青道別。
“那沈導,我也先回去。等你這部片子大火,我們再聚。”錢保錢這段時間非常辛苦。
一支筆他都會親自使用過,讓筆管里的墨水能降一點。
就為了沈青說的,細節真實。
“沈導,柯制片,謝謝你們。”柳喬走之前特意說道,“我很多事都不懂,你們也沒嫌棄我。”
可嵐夸了柳喬一句:“你做的不錯。”
剩下的人,陸陸續續都和沈青道別。
他們也急著回去休息,這幾天可累慘了。都是熬夜拍攝。
“怎么?我的沈大導演,又要開始傷春悲秋了?”可嵐等所有人都走光后,發現沈青站在窗戶邊。
風開了一道口。
沈青笑了起來,問可嵐:“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劇組散了之后,你不就是這樣?”可嵐也笑了,站在沈青旁邊,視線看向遠方。
“搞得自己像個文藝小青年一樣,也不看看都幾歲的人了?”
沈青轉頭,面帶微笑的看著可嵐,沒有說話。
可嵐回望沈青,指了指他的胸口,調侃道:“你這里又累了呀?”
沈青搖搖頭。
他把頭側了點,看到可嵐耳邊還夾著之前的小獅子碎鉆發夾。
“你好像特別喜歡這個發夾。”
可嵐伸手把發夾拿下來,看了一眼:“我確實很喜歡這個發夾,你怎么發現的?”
“我很少見你會重復戴一個東西。衣服也好,飾品也好。”
“你觀察的還挺仔細。”
沈青想了想,走到辦公室的工位上,從筆筒里拿了一只圓珠筆。
走回到窗戶邊,當著可嵐的面,筆帽輕輕打著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音。
“deng”
“dengdeng”
“大晚上的,你發什么神經啊?”可嵐捂著嘴輕笑,她不知道沈青又想要作什么妖。
沈青沒有回答,直接開槍:
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獅子座
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獅子座
相遇的時候,如果是個意外
離別的時候,意外的看不開
死性不改,偏偏不敢用力的去愛
短發女人,也可以性感和可愛
一旦唱歌,沈青的聲音就會變得滄桑,一首普通的民謠從他嘴里唱出來,就有種莫名的味道。
沈青見可嵐呆呆看著自己,就伸手把她握著的發夾抽出來,重新別了上去。
“柯制片,年前答應你的歌,想了幾句。”
“這歌還行嗎?”
“怎么這么突然?”可嵐的耳邊被風吹得通紅,趕緊把目光轉向窗外,輕聲嘀咕。
過了一會兒,才看著玻璃中的自己,碎鉆在燈光下閃著光。
有點刺眼。
她小聲說道:“還可以吧。就是這歌詞聽著不怎么正經。”
沈青笑笑,沒說話。
走過去,把手里的筆插回筆筒后,轉頭問道:“柯制片,走了嗎?”
可嵐“呀”了一聲,轉身面對沈青,連連擺手:“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行。那我自己走了。”沈青和可嵐說道。
等沈青走后,可嵐在辦公室呆呆站了十幾分鐘。
出門之前,把那支筆從筆筒里又拿了出來,才乘電梯來到大廈的物業處。
“柯制片,你是來辦退租手續嗎?”物業的經理知道可嵐他們是在拍電影,之前經理覺得新鮮,還去偷偷看過。
可嵐神情還有點恍惚,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物業經理見狀,趕緊聲明:“柯制片,我們簽的可是一個月的租賃合同。如果現在要退租的話,屬于你單方面違約,押金只能退一半。”
“這可是寫在合同里的,我之前也和你說過。”
可嵐稍微回了神,看了眼手里握著的筆。
很普通的,兩塊錢一支的黑色圓珠筆,市面上到處都是。
筆外面貼著的品牌標簽被撕了,筆管里的黑色墨水還少了一些。
看上去有點破舊。
可嵐眼里恢復些神采,用筆頭輕輕敲著桌沿。
“deng”
“dengdeng”
就在物業經理疑惑面前這漂亮姑娘,不知道在干嘛的時候,可嵐輕聲問道:
“你們這辦公室,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