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發(fā)(fā)發(fā)(fā)隔三岔五就給苗苗來一次電話,因為苗苗的時間很死,出去久了,桂元就會生疑。因此,倆人去城里的機會幾乎沒有,約會的地點也成了問題。
不過這并沒有妨礙到倆人的關(guān)系,這點難題也根本難不住劉發(fā)(fā)發(fā)(fā)。她根據(jù)(jù)苗苗的自主時間,隨時調(diào)整著做愛的地點,有時是在自己的公司,有時在鎮(zhèn)(zhèn)子東頭自家的寓所里,時間太緊的話,就在他的車里。。
有一次,劉發(fā)(fā)發(fā)(fā)在苗苗飯店喝酒多了,乘桂元不備,讓苗苗扶著他,進了她家臥室里,桂元只顧在飯店忙得吆五喝六,劉發(fā)(fā)發(fā)(fā)和苗苗這邊卻顛鸞倒鳳,暗渡陳倉。
盡管苗苗以前不喜歡劉發(fā)(fā)發(fā)(fā),但自從一塊去過縣城之后,劉發(fā)(fā)發(fā)(fā)對自己的誘惑力越來越大。他給了她桂元從未有過的精神上、物質(zhì)上的安慰和快樂,還有一種短暫的身心被解放了的失憶性快感。她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自由飛翔的小鳥,可以盡情地、無所顧忌地撲騰啄食,恣意撒歡。她知道,劉發(fā)(fā)發(fā)(fā)不過是在貪圖她的美貌。可這有什么呢?對一個女人來說,出軌一次和一萬次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qū)別,她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呢?開心就好。
但桂元并不是沒心眼的人,雖然她做的很小心,很機密,但桂元還是從她對他平時的態(tài)(tài)度和出去的次數(shù)(shù)上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蛛絲馬腳。這天吃過午飯,苗苗接了個電話,又悄悄地溜了出去。桂元早有覺察,他快速關(guān)了飯店,暗地里尾隨著苗苗向鎮(zhèn)(zhèn)子東頭走去,一直看著她進了劉發(fā)(fā)發(fā)(fā)的寓所。
桂元差點氣暈過去,他將牙根咬得咔咔直響,心里惡毒地咒著這對狗男女,整個身體淹沒在了滔天的憤怒之中。
他如一頭發(fā)(fā)怒的獅子,快速地逼近劉發(fā)(fā)發(fā)(fā)寓所,然后雙腳騰起,兩個爪子扣緊圍墻,飛身而入。幾步登上二樓,一腳踹開掩著的門,直撲臥室。未等對方反應過來,榔頭般的拳頭就如疾風暴雨一樣,落在一對慌亂的裸體上。直揍得劉發(fā)(fā)發(fā)(fā)狼嗥鬼哭,跪地求饒。
苗苗在挨了桂元的幾個巴掌后反倒比劉發(fā)(fā)發(fā)(fā)顯得從容淡定了些,她用手抱住桂元的雙腿,尖聲喊道:“要打就打死我吧,是我自愿找的劉發(fā)(fā)發(fā)(fā),你把他放了!”劉發(fā)(fā)發(fā)(fā)乘機想穿衣服,被桂元兩拳砸在臉上,嗷嗷地叫喚起來。桂元還不解恨,對著替奸夫開脫的老婆又一陣拳打腳踢。苗苗雪白的身子成了他施展武力的最佳試驗田,屁股上、背上、大腿側(cè),都是他攻擊的重點。可令他詭異的是,他下手越狠,苗苗卻越不發(fā)(fā)聲,對著他怒目圓睜,不看,死盯。直至他軟得再也提不起手來。
就像一頭捕到食物的獅子,一旦獲得了戰(zhàn)(zhàn)利品,身體便處在了極度亢奮之后的極度衰敗之中。他人忽然趔趔趄趄,站立不穩(wěn)(wěn),一下子癱軟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隨之而來的,是百爪撓心似的痛苦,有如天塌下來一樣沉重,將他的臉整個壓成了麻花狀。
這是什么樣的戰(zhàn)(zhàn)利品呢?他問自己。他感到這樣的戰(zhàn)(zhàn)利品對他來說并不意味著勝利的喜悅,而是更深的傷害。
他好想哭,想大聲地痛痛快快哭一場,可當淚水快要涌出眼眶,喉嚨里哽咽的聲音就要放出來的時候,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什么,用力一咽,將涌出來的哭硬生生地堵了回去。然后從身上掏出手機,對著床上蜷縮的一對肉體啪啪啪地一陣拍照。
他不能輕饒了他們,他要留下他倆干丑事的證據(jù)(jù),以備后用。
這就是桂元不同于人的精明之處。
爾后,他一改兇巴巴的口氣,對劉發(fā)(fā)發(fā)(fā)說:“劉大老板,你財大氣粗,想玩哪個女人,都是一句話的事。別的女人,老公樂于讓你玩,那是人家的事,可你今天玩了我的老婆,被我捉奸在床,我能就這樣便宜了你?”
劉發(fā)(fā)發(fā)(fā)哆嗦著下巴,說:“桂元老弟,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你看在咱倆平時兄弟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桂元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落了一地浮塵。
“饒你?!怎饒?”
劉發(fā)(fā)發(fā)(fā)說:“隨你說,我聽就是了。”
桂元說:“我好辦,免得禍害別人,要么給我二百萬元,這事算一筆勾銷。”
劉發(fā)(fā)發(fā)(fā)央道:“這不等于要我的命嗎?二百萬元我倒是愿意出,只是公司帳上的錢今天都買了精煤,現(xiàn)(xiàn)在一分都沒有,你能不能寬限我?guī)茲眨俊?p> 桂元怒道:“去你媽的,給你面子,還想誑老子?”說完唬著又要動手。
劉發(fā)(fā)發(fā)(fā)說:“好兄弟,我要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不信我給財務科打個電話,你聽聽他們怎么說。”
一旁的苗苗,俯著頭聽著兩個男人的對話,肚里像吞了蒼蠅似的惡心。她朝著劉發(fā)(fā)發(fā)(fā)大聲喊道:“沒骨頭的男人,事到如今,要殺要刮任由他,你咋這么慫呢?”
女人的天性決定了她一旦遇到情感事故,往往要比男人更能豁得出去,也更沉著勇敢。
桂元踢了女人一腳,罵道:“你這個騷貨,還不穿上衣服快滾?”
苗苗穿好了衣服,卻不走,冷笑道:“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這出戲如何收場。”
劉發(fā)(fā)發(fā)(fā)在桂元的恐嚇之下,最終還是寫了二百萬元的借款條,并加注了十日內(nèi)還清,否則加倍奉還的字樣。桂元出了一口惡氣,又將有一筆巨款進帳,拉著苗苗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誰知,他前腳一走,劉發(fā)(fā)發(fā)(fā)就給派出所打了電話。
警察很快就將三人帶到派出所。因為是剛剛過去的事,偵破工作并不存在任何的難度。警察將涉案的三人分開,就像讓剛謝完幕的演員重新回到舞臺一樣,只需將演過的戲再去溫習回放一遍,案件的脈絡立刻就條縷清晰起來。調(diào)查審問的結(jié)果是:桂元涉嫌詐騙未遂。他手中的二百萬借條和手機里的照片都成了自己涉嫌犯罪的證據(jù)(jù)。
桂元傻眼了。他從沒想到自己會違法犯罪。在他眼里,只有哪些腦殘的、故意和自己過不去的人才會去干些非法的勾當,他怎么會和他們同流合污呢?
他心里一萬個不服,可警察并沒有和他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案情重大,警察給桂元上了手銬,準備將他押自縣公安局作進一步審理。
臨上警車前,桂元當著許多人的面嚎啕大哭起來。苗苗隔著玻璃窗,看到桂元并攏著雙手,在失真了的臉上來回抹淚,手腕上一副錚亮的手銬在陽光下閃閃地刺人。她青腫的臉上一慟一慟的,連五官都模糊得不成樣子。
桂元似乎也看到了她,猛地回過身,哭喊道:“苗苗--苗苗--”苗苗緩緩走出來,掛著一臉的酸楚,他走上去撲通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讓警察從他內(nèi)衣里將所有的銀行卡都拿出來,攏在手里,遞給苗苗,哽咽道:“家里所有的錢全在這里,現(xiàn)(xiàn)在我都交給你,以后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不會再過問一分錢。還有,看在咱們夫妻和孩子的份上,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別讓飯店關(guān)了門,那可是咱們的招牌啊!”
苗苗眼里洇染起一股劇烈的疼痛,淚水漫過布滿傷口的臉,她心如刀絞,斷斷續(xù)(xù)續(xù)(xù)哭泣道:
“卡,我會替你保存,但里面的錢是屬于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動。你放心,我會把飯店經(jīng)(jīng)營下去,直到你回來。”
警車在喧擾的警報聲中開走了。苗苗看著炫目的警燈在視線里一點一點消失殆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家是反方向的,沒有了桂元,家,原來是那么的模糊。
劉發(fā)(fā)發(fā)(fā)開著車從派出所出來,看到苗苗在路上一瘸一拐的樣子,開了車窗,伸出一張腫脹得像核桃似的臉,示意她上車。苗苗呸了一口,粗糲而又尖銳的聲音在上空回響:“你要不把桂元早點弄出來,我就死給你看!”
黃昏像紗一樣籠罩了桃紅坡鎮(zhèn)(zhèn),但鎮(zhèn)(zhèn)子里的喧囂聲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要消停下來的意思,銳利的嘈雜聲將那一層黃昏的薄紗刺得粉碎,在街道上紛紛揚揚起來。鎮(zhèn)(zhèn)子的西邊,一抹余暉撕開了天空的一角,將二龍山映得忽明忽暗。苗苗忍著渾身的傷痛,茫然走在街上,望著遠處朦朦朧朧浮現(xiàn)(xiàn)的二龍山廟,一股不堪的記憶洪涌而至,將一顆本已千瘡百孔的心撕扯得支離破碎。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口中喃喃道:
一切都是從磕個頭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