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一周只有一節,大家可以全程放松,但是對女生來說,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聊八卦和看著難受打籃球。有些人也會坐在校園里的亭子里看書,亭子旁邊有一個小路,小路往前走一走就會看見籃球場,男生們都在那里打籃球。
沈凡森很喜歡打籃球,有時候坐在亭子里能夠遠遠看見他,其實遠處看他打籃球的樣子還是挺帥的,高挑的個頭,五官的輪廓也很立體,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很健康,算得上是個帥小伙。
有些女生也會和男生一起打籃球,那些性格的女生往往異性緣很好,看著他們一起打籃球,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那么一次吧,放開自己的心和他們打籃球,聊天,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我總是小心翼翼的,包括對沈凡森對樓正昊,全身心交朋友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能是本性中存在的自卑因子作祟。
天氣越來越熱,亭子里的人也多了起來,我看見沈凡森走了過來,徑直坐在我旁邊,我還是自顧自的看書,沈凡森把我的書從我手中抽出來,“體育課還這么刻苦啊,放松一下,體育課放松好,上課才能學的更起勁”。他頭上有很多汗珠,看得出來很熱的樣子,但是當時我沒有水給他,從口袋中取出來一張紙給他擦汗,沈凡森笑了笑接了過去說:“沒想到,還是個精致的女孩子”。
我白了沈凡森一眼,把我的書從他手里抽出來,翻到了剛才看過的地方,其實我根本沒有在學習,看的書是完全和學習無關的小說,我的記憶很清晰,當時我一直看的是三毛的《夢里花落知多少》,這本書是小菲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這讓我很感動,而看了書以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愛上一本書是一瞬間的事情。
沈凡森坐在旁邊問我怎么不理他,當時因為看書,心情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也沒有說話的興致。
過了好久,問沈凡森:“兩個相愛的人不能相守一輩子,感覺很痛苦的樣子。”
沈凡森回了句:“應該是吧,但是兩個人怎么算相愛,我也不清楚,你看我們爸媽相守了一輩子,對他們來說那是愛還是什么?更像是相濡以沫的親人,愛這個字太模糊了,喜歡還好,比較簡單,喜歡一個人的眼睛,喜歡一個人的努力,喜歡一個人的上進,一個小點都可以叫做喜歡,但是愛不是,愛是好多喜歡的積累。”
我驚嘆于沈凡森所說的這一番話,突然間讓我覺得他是一個十分成熟的人,思維也很清晰,我回了一句:“你還懂得真多奧,喜歡和愛,我都沒有喜歡過愛過,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啊?”我看了看沈凡森等他的回答。
他想來想說:“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還挺難回答的。”
我們倆又一度陷入了沉默,為了避免尷尬,我說:“戎曦和歐陽世杰他們兩個還挺好,你看歐陽世杰會跑那么遠的路給戎曦買芋圓,喜歡應該就是這樣吧。”
聊了這些以后,我和沈凡森像是突然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說班里的人,開始說交朋友的事,開始說家庭,我也會跟他說說我的宿舍關系,以前總是和沈凡森聊學習,初中時候為學習爭論,高中時候給我講題,好像沒有哪次是認認真真坐下來閑聊的,這次順其自然的什么都聊。
我跟他說有時候我特別喜歡一個人呆著,回到宿舍我就看書,宿舍里有兩個女生不太合得來,老是明爭暗斗,在宿舍拉幫結派,其他人都要站隊,我什么都不管,索性不聞不問,宿舍里從此就分成了三個隊伍,而我處于中間,誰都不幫平時也是一個人走。
沈凡森說我們女生麻煩,而男生比較簡單,打水一個人把全宿舍的打了,晚上睡覺也會聊些亂七八糟的。
我好奇的問:“什么亂七八糟的啊?”沈凡森驚覺話有點多,沒有再講下去。
我當時還不懂男生的話題,不過那個時候的男生可真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純情,后來我才聽小菲說,那些男生私底下會交換書看,我問了小菲好幾遍是什么書,她笑了半天沒有告訴我。
不過我自己想想,男生估計也和我們女生一樣,心里默默種下喜歡的種子,然后遠遠的觀望,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對待高中時候的喜歡有太多不敢觸碰的東西。
不敢說喜歡,害怕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害怕和自己關系好的人喜歡同一個人,害怕被父母知道家長知道,害怕影響學習,那時候我們害怕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我還跟沈凡森聊自己最近看的書,男主死了,女主一輩子孤獨終身,很悲慘的劇情,沈凡森摸摸我的頭說:“這種東西別看了,心里多難受的。”
我說:“你什么時候這么愛摸我的頭了啊,你以前皮的那個勁又上來了。”
沈凡森笑嘻嘻的說:“愛摸你的頭,像是摸我女兒一樣。”
我突然生氣,準備動手打他,沈凡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頭也不回的跑教室了。
我這才慢慢走了回去,但是其實心里挺開心的,和沈凡森之間的關系更近了一步,不再覺得他是高高在上,其實除了學習,我和他其他方面沒有什么差別,也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走到樓下的小賣部,想都沒想進去買了兩瓶水,一瓶給我,一瓶帶給沈凡森,估計他也挺渴了。
上課樓,看見沈凡森正襟危坐的看著我,一副討打的模樣,我將水遞給他,他一臉恐懼。
“我有那么恐懼嗎,讓你這么怕。”
沈凡森感覺到我沒想繼續打他,才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我也咕嚕咕嚕喝起水來,沈凡森說:“不是電視上都會有男生打完籃球女生給遞水的畫面嗎,我總覺得我很慘,都沒人給遞瓶水,現在覺得一點都不慘。”
我看了眼他,發現他笑的很開心,我說:“那有什么慘的,大不了以后體育課我給你送水。”
沈凡森說:“好,一言為定,”他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就這樣我就光榮的接下了給沈凡森送水的任務,原本心里早就確定了對沈凡森的喜歡,但是一直以來卻也沒有什么行動,倒是一直掩飾起來,在沈凡森面前還要假裝著高高在上的樣子,實際上早就依賴上他了。
不過,能夠真正為他做件事也真的不錯,一直以來他給我講題,給我講道理,在這些方面都是他在照顧我,看到我也能為喜歡的人做一些事情,打心底里覺得快樂。
好像那時候,我就已經確定了,自己以后一定會找一個自己倍加喜歡的人,即使委屈,即使愛而不得遠遠觀望,也是一種幸福,能夠喜歡,能夠感受心臟的跳動才是真正的生命,直到很多年后,我早已經失去了喜歡的感覺,心靈觸動的感覺時。依舊能夠回憶起高中時候那些似有若無的片段,每每想起都讓人感嘆又倍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