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jī)在成為生活便利條件下，也變成了秘密最多的一件物品，人們的私生活、高談闊論的對(duì)(duì)象、諸多埋怨與謾罵、交易與生意、還有見(jiàn)(jiàn)不得光的秘密，都藏在這部手機(jī)(jī)當(dāng)(dāng)中，似乎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這一部電子產(chǎn)(chǎn)品重要，假設(shè)(shè)有一天你的手機(jī)(jī)丟了，你會(huì)(huì)為此感到慌張嗎？那么你又隱藏了哪些見(jiàn)(jiàn)不得人的秘密呢？
1.
韓夢(mèng)(mèng)瑤從睡夢(mèng)(mèng)中醒來(lái)(lái)已經(jīng)(jīng)是中午十一點(diǎn)(diǎn)鐘的事了，因?yàn)閹讉€(gè)(gè)難纏的顧客，一直到后半夜三點(diǎn)(diǎn)才回家，醒來(lái)(lái)后渾身酸痛讓她十分難受，躺了好久才從床上起來(lái)(lái)，匆匆忙忙洗漱完畢，在冰箱里翻找些面包片就當(dāng)(dāng)作午飯，頭發(fā)(fā)簡(jiǎn)(jiǎn)單束成一個(gè)(gè)馬尾，沒(méi)(méi)有化妝，清清爽爽的便出了門(mén)。
今天要做的事有很多，她一刻也不能耽擱。
按照劉冉給的地址，她坐上五路公交車(chē)，直達(dá)(dá)城南郊區(qū)(qū)，今天天氣不大好，一直陰沉沉的，像要下雨卻又下不來(lái)(lái)的感覺(jué)(jué)，叫人心情沉悶。
城南郊區(qū)(qū)有一座位置很偏僻的小區(qū)(qū)，所以直到終點(diǎn)(diǎn)站還是有很多人乘坐，或許是因?yàn)榻煌ú⒉槐憷恍┘彝D女提著非常多的蔬菜，看樣子足有一個(gè)(gè)星期的量，她們面容疲憊，行色匆匆，下車(chē)便徑直朝家里趕，韓夢(mèng)(mèng)瑤原本想打聽(tīng)(tīng)一下有關(guān)(guān)工廠位置的，卻只是伸出打招呼的手，來(lái)(lái)不及發(fā)(fā)出詢(xún)問(wèn)(wèn)的聲音。
起風(fēng)(fēng)了，帶著地面的灰塵，掀起小小的風(fēng)(fēng)沙，韓夢(mèng)(mèng)瑤轉(zhuǎn)(zhuǎn)身回到公交車(chē)站點(diǎn)(diǎn)，敲了敲司機(jī)(jī)的窗戶，等司機(jī)(jī)落下車(chē)窗后，她問(wèn)(wèn)道：“請(qǐng)(qǐng)問(wèn)(wèn)您知道這附近有一個(gè)(gè)工廠嗎？”
司機(jī)(jī)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說(shuō)(shuō)道：“往前走個(gè)(gè)十五分鐘左右就看到了，那邊兒就一個(gè)(gè)工廠，做家具的。”
韓夢(mèng)(mèng)瑤聽(tīng)(tīng)聞連聲道謝：“麻煩您了，謝謝，公交車(chē)多久一趟？”
“十五分鐘一趟。”
“好，謝謝。”
果然如司機(jī)(jī)師傅所說(shuō)(shuō)，蔣子棟的工廠并不遠(yuǎn)(yuǎn)，過(guò)(guò)了小區(qū)(qū)就能看到，那是一個(gè)(gè)規(guī)(guī)模不小的家具廠，很遠(yuǎn)(yuǎn)便能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機(jī)(jī)器運(yùn)(yùn)作的聲音。
天色越來(lái)(lái)越沉，幾只燕子飛過(guò)(guò)，它們飛得很低，像是預(yù)(yù)示著將會(huì)(huì)有一場(chǎng)(chǎng)暴雨來(lái)(lái)襲，韓夢(mèng)(mèng)瑤拉緊衣領(lǐng)(lǐng)，快步朝工廠走去。
大門(mén)敞開(kāi)，能看到里面忙忙碌碌的工人，她走進(jìn)(jìn)去，瞧見(jiàn)(jiàn)一旁的監(jiān)(jiān)控室，大步走過(guò)(guò)去想找其負(fù)(fù)責(zé)(zé)人，可沒(méi)(méi)走兩步，被不遠(yuǎn)(yuǎn)處一個(gè)(gè)帶著紅袖標(biāo)(biāo)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哎，你找誰(shuí)(shuí)！”
韓夢(mèng)(mèng)瑤瞥見(jiàn)(jiàn)他袖標(biāo)(biāo)上寫(xiě)著負(fù)(fù)責(zé)(zé)人，笑著打了聲招呼：“您好，我是蔣子棟的朋友，想問(wèn)(wèn)一下他在廠子里嗎？”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韓夢(mèng)(mèng)瑤，像是不確定她的身份，帶著質(zhì)(zhì)疑的語(yǔ)(yǔ)氣說(shuō)(shuō)道：“你找我們老板？你沒(méi)(méi)有他電話嗎？”
“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聯(lián)(lián)系他，但他的電話我打不通，已經(jīng)(jīng)有好幾天聯(lián)(lián)系不上他了。”
“打不通？”
“沒(méi)(méi)錯(cuò)(cuò)，您有他其他聯(lián)(lián)系方式嗎？”
男人問(wèn)(wèn)道：“你有他哪個(gè)(gè)電話號(hào)(hào)？”
韓夢(mèng)(mèng)瑤從包里拿出電話給他瞧，男人十分提防韓夢(mèng)(mèng)瑤，在確認(rèn)(rèn)她的確有蔣子棟聯(lián)(lián)系方式之后，正色道：“我也只有老板這個(gè)(gè)電話號(hào)(hào)碼。”
韓夢(mèng)(mèng)瑤見(jiàn)(jiàn)男人防備心理很強(qiáng)(qiáng)，便壓低了聲音問(wèn)(wèn)道：“這兩天是有很多人來(lái)(lái)找過(guò)(guò)他嗎？還是說(shuō)(shuō)，他已經(jīng)(jīng)被警察帶走了？”
男人一聽(tīng)(tīng)，立刻拉著韓夢(mèng)(mèng)瑤進(jìn)(jìn)監(jiān)(jiān)控室，讓她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男人神秘兮兮的關(guān)(guān)上門(mén)，小聲問(wèn)(wèn)：“你怎么知道有警察來(lái)(lái)過(guò)(guò)？你找老板到底是什么事？”
韓夢(mèng)(mèng)瑤一聽(tīng)(tīng)知道有戲，繼續(xù)(xù)說(shuō)(shuō)：“我找他，當(dāng)(dāng)然是與他被警察找上門(mén)這件事有關(guān)(guān)，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wèn)(wèn)他。”
男人嘆了口氣，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你來(lái)(lái)晚了，昨天老板就被警察帶走了。”
“已經(jīng)(jīng)帶走了？”
“對(duì)(duì)，這兩天老板就叮囑我們先不接單，只做手里的活，這功夫正是旺季，不接單哪能行，一開(kāi)始我也不太明白，可就這兩天，警察頻頻找上門(mén)，昨天老板就被帶走了，眾說(shuō)(shuō)紛紜，啥謠言都有，但老板娘不慌不忙的，只說(shuō)(shuō)過(guò)(guò)兩天老板就回來(lái)(lái)了，叫我們好好干活，接訂單的事兒就歸她負(fù)(fù)責(zé)(zé)，我們都是打工的，也不能多嘴去問(wèn)(wèn)。”
“除了這件事，蔣子棟還有別的反常行為嗎？”
男人聽(tīng)(tīng)了一愣，小心翼翼的問(wèn)(wèn)：“反常行為？我們老板真的犯罪了嗎？”
韓夢(mèng)(mèng)瑤笑著揮手，叫他放松一點(diǎn)(diǎn)：“你別這么緊張，警察把他帶走不代表他就是犯了罪，你們可以安心工作，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核實(shí)(shí)清楚。”
“你說(shuō)(shuō)的這些我都懂，就是一些敷衍的話，昨天來(lái)(lái)了一個(gè)(gè)女的，也是這么說(shuō)(shuō)的。”
韓夢(mèng)(mèng)瑤一聽(tīng)(tīng)，連忙問(wèn)(wèn)道：“昨天有人來(lái)(lái)過(guò)(guò)了？”
“對(duì)(duì)啊，看起來(lái)(lái)跟你差不多大，也是找我們老板，不過(guò)(guò)她剛好撞見(jiàn)(jiàn)老板被抓的事情，雖然什么都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不過(guò)(guò)老板好像和她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樣子，兩人瞧了半天也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上一句話，后來(lái)(lái)老板被帶走了，那個(gè)(gè)女的進(jìn)(jìn)來(lái)(lái)問(wèn)(wèn)了兩句，就走了。”
“她問(wèn)(wèn)了什么？”
“她問(wèn)(wèn)我老板是不是買(mǎi)了新手機(jī)(jī)。”韓夢(mèng)(mèng)瑤心里咯噔一下，聽(tīng)(tīng)著男人繼續(xù)(xù)抱怨道：“老板買(mǎi)不買(mǎi)新手機(jī)(jī)我咋知道，我們這些打工的還能注意這些問(wèn)(wèn)題？大老遠(yuǎn)(yuǎn)跑過(guò)(guò)來(lái)(lái)就問(wèn)(wèn)這個(gè)(gè)問(wèn)(wèn)題，我真不知道她咋想的。”
韓夢(mèng)(mèng)瑤打斷男人的話，連聲道謝：“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麻煩不要和別人提起我來(lái)(lái)過(guò)(guò)的事情。”
男人沒(méi)(méi)太搞懂，迷迷糊糊的樣子：“啊啊，行，沒(méi)(méi)事，那你慢走。”
蔣子棟既然昨天就被抓走了，那么如果他是兇手，今天怎么也該水落石出了，林佳生前被強(qiáng)(qiáng)暴，體內(nèi)(nèi)留有兇手的**，如果兇手是蔣子棟，那么應(yīng)(yīng)該馬上就結(jié)(jié)案了，難道現(xiàn)(xiàn)場(chǎng)(chǎng)不止一個(gè)(gè)兇手？可是兇手如此縝密，甚至擦試過(guò)(guò)指紋，清理過(guò)(guò)現(xiàn)(xiàn)場(chǎng)(chǎng)，怎么可能會(huì)(huì)大意到在林佳體內(nèi)(nèi)留有體液這件事呢？
莫非蔣子棟不是兇手？
這個(gè)(gè)想法一旦產(chǎn)(chǎn)生，韓夢(mèng)(mèng)瑤便開(kāi)始有了其他聯(lián)(lián)想，也對(duì)(duì)，如果蔣子棟真的是兇手，手里握有林佳的手機(jī)(jī)，這個(gè)(gè)時(shí)(shí)候韓夢(mèng)(mèng)瑤早就被警察盯上帶走了，又或者蔣子棟早就將手機(jī)(jī)損毀了？這些疑問(wèn)(wèn)一直回旋在腦海里，畫(huà)上了一個(gè)(gè)巨大的問(wèn)(wèn)號(hào)(hào)，值得疑問(wèn)(wèn)的還是男人口中所說(shuō)(shuō)的，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到底是誰(shuí)(shuí)呢？是誰(shuí)(shuí)也在尋找這部手機(jī)(jī)，她又是什么目的？難道與林佳之間也同樣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雨一旦下起來(lái)(lái)，便一發(fā)(fā)不可收拾了，韓夢(mèng)(mèng)瑤站在公交站點(diǎn)(diǎn)下避雨，想起臨出門(mén)時(shí)(shí)放在鞋柜上面的雨傘，此時(shí)(shí)懊惱不已，匆匆忙忙出門(mén)，卻忘記了最重要的傘具，搞不好就要被雨淋個(gè)(gè)透。
五路公交慢慢悠悠從遠(yuǎn)(yuǎn)處開(kāi)來(lái)(lái)，停在終點(diǎn)(diǎn)站時(shí)(shí)，下車(chē)的人接連抱怨，有的人來(lái)(lái)不及打傘，拎著大包小袋瘋狂朝家里跑，有的人躲在站點(diǎn)(diǎn)下，生怕被雨淋濕了肩膀，雨來(lái)(lái)的很急，卻絲毫沒(méi)(méi)有要停下的意思。
韓夢(mèng)(mèng)瑤坐在最后一排，望著窗外的雨，陷入沉思，按照下一步計(jì)(jì)劃，她該去見(jiàn)(jiàn)那個(gè)(gè)人了，那個(gè)(gè)最危險(xiǎn)(xiǎn)，是兇手可能性最大的人。
車(chē)子發(fā)(fā)動(dòng)(dòng)了，她從包里翻出手機(jī)(jī)，找到那個(gè)(gè)人的電話號(hào)(hào)碼，發(fā)(fā)了一條短信：下午兩點(diǎn)(diǎn)，人民大街轉(zhuǎn)(zhuǎn)角咖啡館見(jiàn)(jiàn)面，有很重要的事。
短信很快便收到了回復(fù)(fù)：好。
2.
韓夢(mèng)(mèng)瑤下車(chē)后在附近的超市買(mǎi)了把傘，雨傘的質(zhì)(zhì)量很不好，在暴雨當(dāng)(dāng)中瑟瑟發(fā)(fā)抖，隨時(shí)(shí)都有崩壞的跡象，她疾步朝約定好的咖啡廳走去，兩點(diǎn)(diǎn)十分，韓夢(mèng)(mèng)瑤出現(xiàn)(xiàn)在約定好的地方，她把傘立在門(mén)口的傘筐當(dāng)(dāng)中，抬眼望去，馬上便在角落當(dāng)(dāng)中瞧見(jiàn)(jiàn)了那個(gè)(gè)令她緊張的男人。
服務(wù)(wù)生見(jiàn)(jiàn)韓夢(mèng)(mèng)瑤進(jìn)(jìn)門(mén)，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lái)(lái)迎接：“您好，幾位。”
韓夢(mèng)(mèng)瑤擺擺手，朝里面指去：“我約了人。”
“好的，有什么需要隨時(shí)(shí)叫我。”
男人聽(tīng)(tīng)到韓夢(mèng)(mèng)瑤的聲音，扭過(guò)(guò)身子來(lái)(lái)瞧，見(jiàn)(jiàn)她肩膀上落了雨水，關(guān)(guān)切的問(wèn)(wèn)道：“出門(mén)沒(méi)(méi)帶傘嗎？”
韓夢(mèng)(mèng)瑤的聲音冷冰冰的，她脫掉外套，喝了一口男人點(diǎn)(diǎn)好的咖啡：“忘了。”
男人沒(méi)(méi)把她的態(tài)(tài)度放在眼里，笑著說(shuō)(shuō)：“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能主動(dòng)(dòng)聯(lián)(lián)系我。”
“我也是這樣想的。”
“找我什么事？”
韓夢(mèng)(mèng)瑤喝了兩口咖啡暖身，接著放下杯子，一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她看著面前態(tài)(tài)度散漫的男人，嚴(yán)(yán)肅的說(shuō)(shuō)道：“林佳死了。”
男人沒(méi)(méi)有表現(xiàn)(xiàn)出該有的驚訝，反而事不關(guān)(guān)己的樣子笑著問(wèn)(wèn)：“她死了，你找我做什么？難不成認(rèn)(rèn)為是我殺的？”
韓夢(mèng)(mèng)瑤心里一沉，說(shuō)(shuō)道：“你這個(gè)(gè)態(tài)(tài)度讓我開(kāi)始懷疑你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是因?yàn)檫@種事，那我認(rèn)(rèn)為你大可不必跑一趟。”男人止不住的想抽煙，可礙于是禁煙的公共場(chǎng)(chǎng)所，他不能夠達(dá)(dá)成所愿，一支煙夾在指尖擺弄來(lái)(lái)擺弄去，顯得十分煩躁。
“我只是想問(wèn)(wèn)問(wèn)(wèn)二十號(hào)(hào)當(dāng)(dāng)晚你在哪兒。”
男人對(duì)(duì)她的問(wèn)(wèn)題感到可笑：“你這是在審訊我嗎？”
“抓兇手是警察需要做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真相。”
“一些真相？讓我來(lái)(lái)猜猜看，是什么事情。”男人目不轉(zhuǎn)(zhuǎn)睛的看著她，假裝思考沉吟了一會(huì)(huì)兒，便開(kāi)口說(shuō)(shuō)道：“啊...我想起來(lái)(lái)了，是那件事吧。”
韓夢(mèng)(mèng)瑤交疊的雙手猛然握緊，她突然覺(jué)(jué)得，貿(mào)(mào)然來(lái)(lái)找男人的舉動(dòng)(dòng)，實(shí)(shí)在是有點(diǎn)(diǎn)沖動(dòng)(dòng)：“林佳身上有深淺不一的傷痕，恢復(fù)(fù)程度不同，你別說(shuō)(shuō)這和你沒(méi)(méi)關(guān)(guān)系，我想就算我不來(lái)(lái)找你，警察也會(huì)(huì)找上門(mén)。”
“既然警察遲早會(huì)(huì)來(lái)(lái)，你為什么非要走這一趟呢？”
“我不想再重復(fù)(fù)一次，我只想知道二十號(hào)(hào)當(dāng)(dāng)晚你在哪兒。”
男人笑著搖頭，說(shuō)(shuō)道：“你不把我揭發(fā)(fā)給警察，還單獨(dú)(dú)來(lái)(lái)找我，無(wú)(wú)非就是兩個(gè)(gè)原因，要么就是有必須見(jiàn)(jiàn)到兇手的理由，要么，就是擔(dān)(dān)心那件事敗露，放心，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不想坐牢，你同樣也能安度晚年。”男人環(huán)(huán)顧四周，拿起打火機(jī)(jī)點(diǎn)(diǎn)燃香煙，他似乎因?yàn)櫚靡詽M足而心情舒暢了一些，繼續(xù)(xù)說(shuō)(shuō)道：“你也別在我面前講什么姐妹情深的話，林佳可是你推給我的。”
韓夢(mèng)(mèng)瑤被他的話中傷，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挺直后背同他講話：“李強(qiáng)(qiáng)，這兩件事沒(méi)(méi)有任何關(guān)(guān)聯(lián)(lián)，你不要混淆在一起。”她漸漸失去耐心，聲音逐步升高：“你以為所有事都能夠天衣無(wú)(wú)縫嗎？”
服務(wù)(wù)生因?yàn)軔n夢(mèng)(mèng)瑤的聲音而探出頭來(lái)(lái)查看，而因此瞧見(jiàn)(jiàn)了正在吸煙的李強(qiáng)(qiáng)，他皺著眉頭走過(guò)(guò)來(lái)(lái)，在李強(qiáng)(qiáng)身邊停下，矮著身子對(duì)(duì)他說(shuō)(shuō)：“先生，這里不允許吸煙。”
李強(qiáng)(qiáng)臉上玩味的笑意瞬間消失，冷眼瞧著服務(wù)(wù)生，服務(wù)(wù)生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但還是保持鎮(zhèn)(zhèn)靜的瞧著他，李強(qiáng)(qiáng)的煙還剩下一截，他猛然吸了一口，惡趣味的將煙吐到服務(wù)(wù)生的臉上，隨即熄滅了煙頭，連聲抱怨：“顧客果然不是上帝。”
服務(wù)(wù)生因?yàn)槔顝?qiáng)的配合而感到放松，笑著彎腰道歉：“抱歉先生，給您帶來(lái)(lái)的不便深感歉意，有什么需要隨時(shí)(shí)叫我。”
服務(wù)(wù)生走后，李強(qiáng)(qiáng)挪動(dòng)(dòng)身子，坐到韓夢(mèng)(mèng)瑤的身邊，濃重的煙味兒讓她感到不適，擰著眉毛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李強(qiáng)(qiáng)就頂著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態(tài)(tài)度冰冷的對(duì)(duì)她說(shuō)(shuō)：“語(yǔ)(yǔ)氣別這么正義，我們不是一類(lèi)人嗎？”李強(qiáng)(qiáng)拉著韓夢(mèng)(mèng)瑤的手臂，他能感受到，她在跟自己暗自較勁：“我說(shuō)(shuō)過(guò)(guò)無(wú)(wú)數(shù)(shù)次，只要你跟了我，我會(huì)(huì)對(duì)(duì)你好的。”
韓夢(mèng)(mèng)瑤冷笑一聲，甩開(kāi)李強(qiáng)(qiáng)的手：“我也是最后一次耐著性子回答你，不可能，林佳的事你不配合，我就只能如實(shí)(shí)告訴警察叫他們來(lái)(lái)查，你自己掂量，也不用拿那件事來(lái)(lái)威脅我，會(huì)(huì)因此坐牢的只有你。”
韓夢(mèng)(mèng)瑤說(shuō)(shuō)完轉(zhuǎn)(zhuǎn)身想走，卻被李強(qiáng)(qiáng)一把拉住了手臂，他看著面容姣好的女人，指腹摩擦著她纖細(xì)(xì)的手腕：“你不會(huì)(huì)主動(dòng)(dòng)找警察的，你有事情需要找兇手談一談，不然就不會(huì)(huì)這樣費(fèi)(fèi)盡心思的來(lái)(lái)套我的話了，對(duì)(duì)嗎？”
韓夢(mèng)(mèng)瑤被戳中心事，心頭一緊，使勁想要甩開(kāi)禁錮自己的手：“你放開(kāi)我。”
“怎么這樣急著要走？”
“我和你沒(méi)(méi)話要講了，既然說(shuō)(shuō)不通，我就不必再浪費(fèi)(fèi)口舌。”
“那天晚上我和我老婆在家。”
“你撒謊。”
韓夢(mèng)(mèng)瑤沒(méi)(méi)再說(shuō)(shuō)多余的話，掙脫開(kāi)李強(qiáng)(qiáng)的手，轉(zhuǎn)(zhuǎn)身離開(kāi)，消失在雨中。李強(qiáng)(qiáng)看向門(mén)口，半晌，拿起桌上的手機(jī)(jī)，撥通妻子的號(hào)(hào)碼，對(duì)(duì)面很快便接通了，聲音柔弱且規(guī)(guī)矩，不敢有一絲怠慢。
“喂？”
“你現(xiàn)(xiàn)在敢對(duì)(duì)我撒謊了？”
對(duì)(duì)面的聲音開(kāi)始顫抖，似乎能夠透過(guò)(guò)電話看到她焦急的站起身想要解釋的模樣：“我沒(méi)(méi)有對(duì)(duì)你撒過(guò)(guò)謊，你要相信我。”
“我再問(wèn)(wèn)你最后一次，二十號(hào)(hào)晚上你要出門(mén)，到底去了哪兒，你從來(lái)(lái)不出門(mén)，為什么偏偏那天要走？為什么這么巧，林佳那天就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林佳是誰(shuí)(shuí)？我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她。”
李強(qiáng)(qiáng)沒(méi)(méi)再說(shuō)(shuō)半個(gè)(gè)字，掛斷電話便站起身朝門(mén)外走去，一身戾氣的混入人群當(dāng)(dāng)中，他就是這樣，暴躁易怒，經(jīng)(jīng)常迫使周?chē)娜嗽庋辍?p> 李強(qiáng)(qiáng)有病，這是韓夢(mèng)(mèng)瑤對(duì)(duì)于李強(qiáng)(qiáng)的第一印象，初次見(jiàn)(jiàn)面，李強(qiáng)(qiáng)就在動(dòng)(dòng)手打老婆，他可憐的老婆不敢言語(yǔ)(yǔ)，瑟縮在車(chē)后座里，忍受著劈頭蓋臉的毆打。動(dòng)(dòng)手打人這種類(lèi)似變態(tài)(tài)的癖好，就是李強(qiáng)(qiáng)的標(biāo)(biāo)簽，他總是喜歡在未到手的獵物面前壓抑情緒，卻又從不隱藏自己的目的，討人歡喜的話信手捏來(lái)(lái)，情話連篇不必先打草稿，可那雙眼睛卻騙不過(guò)(guò)任何人。
李強(qiáng)(qiáng)最喜歡高高在上的控制人，尤其是女人，打罵能讓他產(chǎn)(chǎn)生某種心理上的快感，為了滿足他那點(diǎn)(diǎn)兒變態(tài)(tài)的欲望，他愿意花錢(qián)來(lái)(lái)買(mǎi)那些心甘情愿的女人來(lái)(lái)作陪。
人們常說(shuō)(shuō)，看一個(gè)(gè)人的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是觀察他如何對(duì)(duì)待其他人的態(tài)(tài)度，他如何對(duì)(duì)待別人，遲早有一天也會(huì)(huì)這樣待你。
相由心生是沒(méi)(méi)錯(cuò)(cuò)的，老一輩的話總是有著直白又深刻的道理。
然而，每一件事都會(huì)(huì)有一個(gè)(gè)縱容者，韓夢(mèng)(mèng)瑤，就是那個(gè)(gè)輸出者，為他提供養(yǎng)(yǎng)分的殺手，為此，她經(jīng)(jīng)常徹夜難眠，在道德的邊緣線上來(lái)(lái)回游走，有時(shí)(shí)她會(huì)(huì)說(shuō)(shuō)服自己，那些女孩兒都是心甘情愿的，可大多時(shí)(shí)候她又深知，如果沒(méi)(méi)有她的推波助瀾，哪會(huì)(huì)有這些受害者。
可是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那些事實(shí)(shí)悲傷又痛心。
3.
燈紅酒綠用來(lái)(lái)形容夜生活是一個(gè)(gè)初級(jí)(jí)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有人買(mǎi)醉，有人發(fā)(fā)泄，在黑夜里顯露真實(shí)(shí)的自我，不會(huì)(huì)有人來(lái)(lái)夜店推杯換盞只談工作的，麻痹自己，沉淪于情情愛(ài)(ài)愛(ài)(ài)，即是人之常情，又是罪惡的開(kāi)端。
或許是見(jiàn)(jiàn)到李強(qiáng)(qiáng)之后又提起那些痛苦的過(guò)(guò)往，韓夢(mèng)(mèng)瑤回到店里之后，便情緒消沉的坐在吧臺(tái)(tái)，然而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下，只能讓她止不住的想起林佳，說(shuō)(shuō)到底，那也是她推下深淵女孩兒的其中一個(gè)(gè)。
三個(gè)(gè)月前，林佳一度十分消沉，不吃不喝，整個(gè)(gè)人癱軟無(wú)(wú)力，像是生了什么病，但這并不稀奇，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從初識(shí)(shí)到現(xiàn)(xiàn)在都是如此，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對(duì)(duì)什么都表現(xiàn)(xiàn)的興趣缺缺，可偏是這個(gè)(gè)態(tài)(tài)度，最討男人們的喜歡，他們就愛(ài)(ài)征服這樣的女人，并以此四處?kù)乓?p> 可即使她一如往常，但韓夢(mèng)(mèng)瑤還是從中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不一樣的味道，然而這些微妙的變化，都要從林佳的那句話開(kāi)始的，她說(shuō)(shuō)：“夢(mèng)(mèng)瑤姐，我想死。”
對(duì)(duì)此，韓夢(mèng)(mèng)瑤一點(diǎn)(diǎn)兒都不驚訝，這個(gè)(gè)世上的人大多都有心理疾病，尤其是這個(gè)(gè)糜爛的環(huán)(huán)境里，這些女孩兒大多想死，她聽(tīng)(tīng)過(guò)(guò)太多，大多相同，卻又不同，但她們總會(huì)(huì)在冷靜過(guò)(guò)后選擇繼續(xù)(xù)艱難的活下去，真的要死，她們還是舍不得的。
可林佳給她的感覺(jué)(jué)不同，不是表情，不是語(yǔ)(yǔ)氣，也不是態(tài)(tài)度，而是她接下來(lái)(lái)所說(shuō)(shuō)的話：“我一直在權(quán)(quán)衡兩個(gè)(gè)選擇，搖擺不定，我想最近就要得到答案了。”
“什么選擇？”
“要么殺掉自己，要么殺掉別人。”
韓夢(mèng)(mèng)瑤愣在原地，從林佳的樣子來(lái)(lái)看，知道她沒(méi)(méi)在開(kāi)玩笑，令韓夢(mèng)(mèng)瑤感到震驚的是，林佳居然有想要?dú)⒌艫膶?duì)象，是某個(gè)(gè)男人嗎？還是讓她背井離鄉(xiāng)(xiāng)過(guò)(guò)上痛苦生活的家人？林佳沒(méi)(méi)給任何回答，但那一刻韓夢(mèng)(mèng)瑤清楚的知道，林佳是認(rèn)(rèn)真的，打那天起，腦海里便多生出一個(gè)(gè)想法來(lái)(lái)，林佳會(huì)(huì)死的，或許明天，或許后天，卻從沒(méi)(méi)想過(guò)(guò)，死亡，卻是來(lái)(lái)自第三者的成全。
“今天店里的人都在討論林佳，就連客人都在分析，到底是誰(shuí)(shuí)殺了她。”韓夢(mèng)(mèng)瑤循聲望去，劉冉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端著兩杯酒坐在她對(duì)(duì)面，額頭上薄薄的一層汗，幾縷頭發(fā)(fā)吹在耳邊，穿著不暴露，卻又性感到極致。
韓夢(mèng)(mèng)瑤結(jié)(jié)果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說(shuō)(shuō)什么？”
“無(wú)(wú)非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幾樣，怎么死的，誰(shuí)(shuí)殺的。”
“她們還真是八卦。”韓夢(mèng)(mèng)瑤輕笑一聲，喝了一大口酒，看著卡包里的男男女女，言語(yǔ)(yǔ)之間曖昧不清，臉上掛著諂媚的笑，一時(shí)(shí)間有點(diǎn)(diǎn)兒作嘔。
沒(méi)(méi)錯(cuò)(cuò)，她們就是生活在這個(gè)(gè)圈子里的女人，有的為了錢(qián)，找有錢(qián)人包養(yǎng)(yǎng)，有的人抱有幻想，能夠嫁給愛(ài)(ài)情，幻想將軍和妓的故事，有的人做久了看清現(xiàn)(xiàn)實(shí)(shí)，反而索求更多，但是變來(lái)(lái)變?nèi)ザ幾淖儾渙吮舉|(zhì)，人總是對(duì)(duì)自己距離過(guò)(guò)于遙遠(yuǎn)(yuǎn)的東西十分渴求。
“蔣子棟被警察帶走了。”韓夢(mèng)(mèng)瑤對(duì)(duì)劉冉說(shuō)(shuō)。
“啊，難怪所有人都聯(lián)(lián)系不上他，這么說(shuō)(shuō)的話，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就比較高了？”
“話是這么說(shuō)(shuō)，可我還有一個(gè)(gè)懷疑對(duì)(duì)象。”
劉冉放下酒杯，問(wèn)(wèn)道：“誰(shuí)(shuí)？”
“李強(qiáng)(qiáng)。”
“啊...如果是他的話，倒也說(shuō)(shuō)得通，似乎比蔣子棟更容易當(dāng)(dāng)作懷疑對(duì)(duì)象呢，啊對(duì)(duì)了。”
“怎么了？”
“二十號(hào)(hào)那天晚上，付瑩來(lái)(lái)過(guò)(guò)店里。”
韓夢(mèng)(mèng)瑤疑惑的看著劉冉，不解的問(wèn)(wèn)：“李強(qiáng)(qiáng)的老婆？她來(lái)(lái)這兒做什么？”
“她來(lái)(lái)找林佳，可惜那天林佳不在，八點(diǎn)(diǎn)開(kāi)場(chǎng)(chǎng)，她一直等到九點(diǎn)(diǎn)多才走。”
“她怎么會(huì)(huì)認(rèn)(rèn)識(shí)(shí)林佳？”
“我懷疑，她多半是知道了李強(qiáng)(qiáng)和林佳那點(diǎn)(diǎn)兒事兒，來(lái)(lái)找麻煩吧。”
韓夢(mèng)(mèng)瑤搖頭苦笑，抿了一口酒說(shuō)(shuō)道：“這可說(shuō)(shuō)不通，這些事兒李強(qiáng)(qiáng)從來(lái)(lái)不背著誰(shuí)(shuí)，那些女人們付瑩早就知道個(gè)(gè)七七八八，可她能說(shuō)(shuō)些什么呢，走了一個(gè)(gè)還會(huì)(huì)來(lái)(lái)另一個(gè)(gè)，她如果不要那些女人來(lái)(lái)糾纏李強(qiáng)(qiáng)，那么挨打的將會(huì)(huì)是她自己，我相信她不會(huì)(huì)那么蠢，也不會(huì)(huì)給自己找麻煩。”
劉冉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道：“那就奇怪了，她為什么偏偏來(lái)(lái)找林佳呢？而且剛好，就是在那一天。”
韓夢(mèng)(mèng)瑤換了個(gè)(gè)舒服的姿勢(shì)(shì)坐在椅子上，她點(diǎn)(diǎn)了支煙，說(shuō)(shuō)道：“或許是巧合吧，她又不能做什么，和兇手完全不搭邊的樣子。”
劉冉卻并不這樣認(rèn)(rèn)為，她非常認(rèn)(rèn)真的看著韓夢(mèng)(mèng)瑤說(shuō)(shuō)道：“那可未必，如果兇手是李強(qiáng)(qiáng)的話，付瑩的這個(gè)(gè)行為就變得很可疑了。”
“怎么說(shuō)(shuō)？”
“她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知道更多，在包庇李強(qiáng)(qiáng)呢？”
韓夢(mèng)(mèng)瑤明白劉冉的意思，微微蹙眉：“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有必要去見(jiàn)(jiàn)她一面，或許能在她那兒知道些...”
韓夢(mèng)(mèng)瑤的話還未說(shuō)(shuō)完，就被劉冉打斷了，她給韓夢(mèng)(mèng)瑤又倒上一杯，說(shuō)(shuō)道：“或許你不應(yīng)(yīng)該參與過(guò)(guò)多，你的行為有可能會(huì)(huì)干擾到警方辦案，咱們的判斷非常片面，警方一定會(huì)(huì)知道更多線索，他們得在兇手毫無(wú)(wú)防備的時(shí)(shí)候?qū)⑺カ@，如果因?yàn)樵蹅兊腦虼蠆蒹@蛇，兇手那么狡猾，一切就完了。”
韓夢(mèng)(mèng)瑤開(kāi)口要說(shuō)(shuō)話，卻又被劉冉打斷了：“而且，你這樣很危險(xiǎn)(xiǎn)，對(duì)(duì)方是兇手，萬(wàn)(wàn)一被你識(shí)(shí)破了，情急之下對(duì)(duì)你下手了怎么辦？你就該老老實(shí)(shí)實(shí)(shí)呆著，不要四處亂撞，來(lái)(lái)，今天我陪你喝酒，不醉不歸，喝個(gè)(gè)痛快，把不高興的事情通通忘掉，怎么樣？”
韓夢(mèng)(mèng)瑤嘆了口氣，無(wú)(wú)奈的笑了，她明白劉冉的用意，可她有非做不可的理由，這樣想著，桌上的手機(jī)(jī)突然響了，瞧見(jiàn)(jiàn)來(lái)(lái)電顯示，連忙拿著電話到外面去接。
她很高興能接到這通電話，畢竟一年才見(jiàn)(jiàn)一次面的兒子，很難拉近關(guān)(guān)系，她很想打破這份生疏，可是更多的，是令她無(wú)(wú)法改變現(xiàn)(xiàn)狀的無(wú)(wú)可奈何。
“兒子？”
“我沒(méi)(méi)錢(qián)了。”
“嗯，今天很晚了，明天我打給你。”
“好。”兩人都不知道接下來(lái)(lái)該說(shuō)(shuō)什么，尷尬的度過(guò)(guò)幾秒鐘后，韓磊首先想要掛斷電話：“那我先掛了。”
“額...你放學(xué)(xué)了？”韓夢(mèng)(mèng)瑤想多聊一會(huì)(huì)兒，她打斷韓磊急于收尾的對(duì)(duì)話。
“嗯。”
“最近有去醫(yī)(yī)院看望姥姥嗎？”
“嗯，休息會(huì)(huì)去。”
“學(xué)(xué)習(xí)(xí)怎么樣？上次老師打來(lái)(lái)電話，說(shuō)(shuō)你成績(jī)(jī)下降了很多。”
“嗯，有點(diǎn)(diǎn)難。”
“給你辦幾個(gè)(gè)補(bǔ)(bǔ)習(xí)(xí)班吧，就快讀高中了，這個(gè)(gè)階段比較重要。”
“不用了，我能跟上。”
“嗯，好吧。”
“嗯。”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韓夢(mèng)(mèng)瑤聽(tīng)(tīng)到話筒對(duì)(duì)面的呼吸聲，感到一陣溫暖，她問(wèn)(wèn)道：“想媽媽沒(méi)(méi)有？”
聲音很小，可韓夢(mèng)(mèng)瑤還是聽(tīng)(tīng)到傳來(lái)(lái)的一聲：“嗯。”
她很高興，笑著說(shuō)(shuō)道：“那你早點(diǎn)(diǎn)回家吧，早點(diǎn)(diǎn)做完作業(yè)(yè)好休息，晚安。”
“嗯。”
即便這通電話的本意是為了討要生活費(fèi)(fèi)，可依舊能讓韓夢(mèng)(mèng)瑤的心情好起來(lái)(lái)，仿佛所有的煩惱都消散了，這份藏在心底的溫暖，就是她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植物人母親的各項(xiàng)(xiàng)費(fèi)(fèi)用，讀初三即將升高一的兒子，處處都需要錢(qián)，處處都需要花費(fèi)(fèi)心思，她一刻都不能停歇，更不能在這個(gè)(gè)節(jié)(jié)骨眼上倒下。
如果那部手機(jī)(jī)被警察拿走的話....她連想都不敢想。
劉冉見(jiàn)(jiàn)她回來(lái)(lái)，詢(xún)問(wèn)(wèn)道：“你干嘛去了？”
“我兒子打電話來(lái)(lái)了。”
“哦？那個(gè)(gè)小子又沒(méi)(méi)錢(qián)了吧。”
韓夢(mèng)(mèng)瑤淡淡一笑：“就算是這樣，我也覺(jué)(jué)得挺好的。”
“你呀，好了，來(lái)(lái)喝酒。”
“不醉不歸！”
酒過(guò)(guò)三巡，已至凌晨一點(diǎn)(diǎn)，韓夢(mèng)(mèng)瑤有點(diǎn)(diǎn)酒醉，趴在吧臺(tái)(tái)上紅了眼眶：“我沒(méi)(méi)想過(guò)(guò)林佳會(huì)(huì)遭遇這樣的事。”
劉冉看著韓夢(mèng)(mèng)瑤將臉埋在臂彎里，以往整日精神煥發(fā)(fā)的她，此刻的情緒低落顯得特別讓人難受，劉冉將她的杯子重新續(xù)(xù)滿酒，緩緩說(shuō)(shuō)道：“人總是要離開(kāi)的，或早或晚，都要離開(kāi)我們，于她而言，或許是一切重新開(kāi)始的起點(diǎn)(diǎn)。”
韓夢(mèng)(mèng)瑤抬起頭來(lái)(lái)，早已淚流滿面，她握著杯子一飲而盡，不知怎的，眼淚就像開(kāi)了閘，這些年從沒(méi)(méi)掉過(guò)(guò)的眼淚，快要在這一天里流完了。
或多或少因?yàn)榫憑淖饔茫幌倫酉肫鵒嗽S多有關(guān)(guān)于林佳的往事，比如第一次遇見(jiàn)(jiàn)林佳時(shí)(shí)的場(chǎng)(chǎng)面，比如因?yàn)檎勗捦稒C(jī)(jī)成為朋友，比如一同旅行去蒼山洱海，又比如那些羞愧難當(dāng)(dāng)?shù)那檣灰祝瑳](méi)(méi)錯(cuò)(cuò)，韓夢(mèng)(mèng)瑤把林佳賣(mài)給過(guò)(guò)很多人，不止李強(qiáng)(qiáng)一個(gè)(gè)人。
林佳對(duì)(duì)此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guò)(guò)從未挑破，就還能是‘朋友’。
最后韓夢(mèng)(mèng)瑤喝的不省人事，天旋地轉(zhuǎn)(zhuǎn)的被劉冉安置在家里，照顧一個(gè)(gè)醉酒的人可需要足夠的耐心，又哭又鬧又吐，直到折騰至天亮，韓夢(mèng)(mèng)瑤才沉沉的睡去，劉冉看著她還掛著淚珠的臉，深深地嘆了口氣，拉上厚重的窗簾，關(guān)(guān)燈，躺下，入睡。
韓夢(mèng)(mèng)瑤還是做了一場(chǎng)(chǎng)夢(mèng)(mèng)，夢(mèng)(mèng)到林佳蹲在角落里哭，她從沒(méi)(méi)見(jiàn)(jiàn)過(guò)(guò)林佳哭，一次也沒(méi)(méi)有，沒(méi)(méi)想到這一幕，居然出現(xiàn)(xiàn)在夢(mèng)(mèng)里。
林佳坐在客廳的沙發(fā)(fā)上，放聲痛哭，韓夢(mèng)(mèng)瑤一直問(wèn)(wèn)她怎么了，可林佳就是不回應(yīng)(yīng)，她急了，去抱林佳，最后林佳悶聲悶氣的說(shuō)(shuō)：“我好孤單啊。”
林佳沒(méi)(méi)有朋友，一個(gè)(gè)也沒(méi)(méi)有，她疲于人際交往，不想，也不做，從不社交，從不聚會(huì)(huì)，沒(méi)(méi)有人叫她，也沒(méi)(méi)有人與她交朋友。林佳常會(huì)(huì)做的一件事，就是發(fā)(fā)呆，偶爾還會(huì)(huì)和小區(qū)(qū)里的傻子并排而坐，看看天空，望望白云，兩人倒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安安靜靜直到日落。
大家對(duì)(duì)她褒貶不一，最大的評(píng)(píng)價(jià)(jià)就是，一個(gè)(gè)好好的女孩子，干嘛出來(lái)(lái)賣(mài)。
韓夢(mèng)(mèng)瑤從夢(mèng)(mèng)中驚醒，陌生的環(huán)(huán)境讓她幾乎忘記了昨晚醉酒的經(jīng)(jīng)過(guò)(guò)，她環(huán)(huán)顧四周，看見(jiàn)(jiàn)熟睡當(dāng)(dāng)中的劉冉，才安心的重新躺下。
在陌生環(huán)(huán)境里能看到熟悉的人，是莫大的安慰。
人情冷漠的世界，不如被窩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