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香港,梅瑞凡的事業蒸蒸日上,愛情也直上云霄。
當那顆金光閃閃的戒指從她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來的那一瞬間,她心慌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索司丞把她的手舉起來,將戒指戴到了食指上去。
“等我們結婚。”
“好?!?p> “索老師,以后站在你身邊的人一定會是我,你說對不對??!”
邢淼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微笑著對醫生說我們開始吧!
六個月后,她看著周刊雜志冊上的封面以及最小一行的地址,深深的閉上了眼。撥打了一個她不用看通訊錄就記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喂?”
“喂!”
索司丞彈著鋼琴閉著眼。修長的手指頭,像會說話會跳舞的音符,跳跳著。
午后的光暖洋洋的,光輝灑在他的琴鍵上,手指的關節漸漸透明了起來。他轉身朝著那幅畫走去,這是他們在曼哈頓被人追殺時,躲進的一家畫肖像的小店。老板很熱情,看到他們這兩位東方人,說什么也要畫一幅。
看過畫后,他開始了精心的布置晚餐。他看了看腕表,現在離晚上還有段時間,他可以慢慢來。他打了雞蛋,又蒸熟了番茄并且剝了皮,給梅瑞凡做她最喜歡吃的番茄炒蛋。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他忙碌的身影絲毫不減。一會兒倒酒,一會兒榨果汁。蔬菜水果也擺盤好了,他又開始煮面,用番茄熬制番茄醬。做他最拿手的意大利番茄面。
一切都在精心準備當中。
索司丞邁著四方步爬到窗戶邊去,夜里的人影匆匆忙忙,慌慌張張。他轉頭看了看桌子上,總覺著少了點什么。
“是冰激凌?!?p> 他自言自語的說完,拿好錢和鑰匙就準備出門。走到玄關處,他看了一眼,這里應該擺放一束玫瑰花。這才浪漫。
夏末夜里的月光不是很冷,但即將入秋的天氣還是有些許的微涼。總之不像夏天那么悶。街邊的711,閃爍著紅光。
“你好,給我來兩份甜筒冰淇淋。謝謝。”
“好的,稍等?!?p> 店員看見他的模樣,驚喜的說?!澳闶遣皇悄莻€歌星梅瑞凡的男友??!你是那個,別說我想想?。 ?p> 店員搖晃著腦袋思索著。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索司丞對不對?!?p> 索司丞點點頭。自信的問她。“要簽名嗎?”
“嗯嗯嗯?!迸陠T激動的點著頭,外加補充了一句,“我想要梅瑞凡姐姐的,我好喜歡她的歌。她的歌聲真的是太美妙了?!?p> 索司丞感覺手抖了一下,這感覺好尷尬啊!但他還是輕輕一笑?!皼]問題。”
走出便利店,他手中抓著那兩份甜筒,他擔心甜筒會化掉,小跑著回到了家。剛走到樓下,看到了梅瑞凡。
“我和你說,我們分開吧!你我不適合,不是一路人無論怎樣都不會合適的?!?p> 男人垂著頭,看不見臉,只看見一個頹廢的背影。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是真的,我沒騙你。從我一開始決定這么做的時候,我就決定放下了。對不起,對不起?!?p> 在男人轉身那一刻,索司丞迅速躲到了一顆小樹后面,綠色的草葉蹭的他臉癢癢。
他目不轉睛看著這一切,她在內地有男朋友,怎么他從來不知道。
男人慢慢的走慢慢的走,走出很長一段,梅瑞凡跑到他身后,擁抱著他。
眼淚流下,只留得一句,“對不起,我愛過你。”
天空越黑,月亮越亮。
梅瑞凡一身的疲憊,回到了家。剛把包甩在了沙發上,躺了下去。就傳來了索司丞的質問聲。
“回來了?!?p> “是呀!今天好累啊!又要錄歌又要接受采訪。還要想你。”
“還有呢?”
梅瑞凡不懂他問什么?“還有什么?”
“你的前男友?。 ?p> “你說什么胡話,我至始至終只有你一個男朋友。沒有任何前男友。”梅瑞凡急了,她真的沒有談過男朋友,索司丞是第一位。
“有男朋友還來找我,你就這么想紅嗎?”
“我,我?!?p> 梅瑞凡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仿佛一切可用的語言到他面前就會組織的支離破碎。
“我沒有?!泵啡鸱驳难劬t紅的,是生氣,是急躁,更多的是委屈。她一字一句的說我沒有。
索司丞一句話都沒有理她。
他看著一桌子的飯菜頓時沒了胃口。他喜歡她,自然清楚那種感覺。沒了胃口吃再多的山楂都緩和不回來。嘴里依然索然無味,舌頭麻木,失了味覺。沒了味覺,嘗不到巧克力的甜,但也避免了啤酒的酸苦味。
當時在一起的時候那么的順暢自然,現在他感覺更多的是欺騙。
梅瑞凡傻傻的站在原地,索司丞從她身邊走過,那距離,好像離的她好遠好遠。就像是從香港到BJ的距離,一個北端一個南端。一個冰糖葫蘆,糖炒栗子,棉花糖。甜味兒十足,一個啤酒爆米花,夜市,電車。充滿了寂寥氣息,和說不上的寂寞沉重感。
她還是離開了家,在那樣沉悶的環境下,她也不愿待下去。彼此的放松可能也是很好的調味劑。走過紅綠燈十字路口,交叉路上她分不清該往哪個方向走去。
電影院內,播放著《金陵十三釵》,那些日本人手中沾滿的血腥氣味兒她仿佛隔著遠大的屏幕都能感受到,不停的吸著鼻子。傍晚的電影院,沒有幾個人。要不就是一對對的情侶,不然就是姐妹二人觀看。電影謝幕,她停止了落淚。走出電影院,霓虹燈閃爍不斷,這座城市難道真的是不夜城,一刻鐘也不停歇。只要世界末日沒有來臨,燈光就會永遠一直閃耀下去。
“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吧?”
她看著這座城市,從她第一天來這里到現在,之前的她只覺得這座城市很漂亮,但現在,這座城市很美麗。漂亮和美麗的概念是不同的。漂亮只有漂亮,美麗則會更加美麗。她從未好好看過香港的夜景,現在才發現,香港的夜景是如此的美麗。
正當她一心一意注視著香港這座城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停了下來,年輕的男孩將另一只頭盔遞給她。
“戴上??!怎么不戴啊!”
梅瑞凡快速在腦海中搜索這張臉,搜索了一遍之后大腦得出的信息是查無此人??蛇@時她已經戴好了頭盔坐在了摩托車上。
一路上,他們闖了幾個紅燈,交警紛紛被驚醒。夜色中的警笛聲,冒著的紅光?;屏思澎o長空。
她從一開始的驚嚇不安,轉變成了安穩。這種感覺就像之前他們度過的那段時光一樣。警察一波一波的涌動,而他們不為所動。
好長時間后,車子終于停了下來。門牌上寫著薇薇奶茶店。這是一家奶茶店。
“你是誰?干什么帶我到這個奶茶店?!?p> “我是你的粉絲?。 ?p> “粉絲?!?p> “嗯?!?p> “那你說說你最愛我的哪首歌??!”
“我喜歡你的光?!?p> “好巧啊!我也最喜歡這首。”她攪拌了奶茶,眉毛因為笑而動了動。
“你就像是一束光一樣,照著我?!?p> “呦呦呦,哪有這么嚴重。你太夸獎我了。”
她停下了喝奶茶的動作,看著他。
“是真的。”他望著她的眼睛,他眼神里的那種空洞,像是要把她燒灼,那種神情更像是海底的洞,淺水的湖泊。
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模樣,但他的臉上更多的是憂愁,憂慮,成熟,厭倦。現在的他和剛才騎著摩托逃避警察的完全像是兩個人。梅瑞凡覺著身體邊冰冰涼。
“不好意思,謝謝你今天在我傷心的時候陪我,還送了我一杯這么好喝的奶茶。很晚了我們有緣再見。我要走了。”
“等一下?!?p> “還有什么事情。”
“這么晚,我送你吧!這里離九龍那邊很遠,不方便的。我有車?!闭f著他便拍了拍摩托的車身。
“那好謝謝你。”梅瑞凡道了謝,戴好了頭盔。一路上,有涼絲絲的風吹向臉龐,甚至吹的她不想睜眼。
“到了?!?p> “這是哪里,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梅瑞凡驚恐的看著他。
“你不是告訴媒體你最大的愿望不是嫁給索司丞,而是開一家小賣部嗎?現在我幫你實現了這個愿望?!?p> 梅瑞凡緊張的往后退,不要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你說的你不是最喜歡小賣部了嗎?這不,我開了,為你開的,喜不喜歡?!?p> “我要離開。”
“不要走,那么多人喜歡你,他們都會到這里來買東西。都是你的歌迷,你不開心。”
“你腦子有問題??!”梅瑞凡無語透了。
這時,一根棒棒糖出現。
“送給你?!?p> 看著這根原味棒棒糖,梅瑞凡腦子里閃過索司丞的臉。內心酸澀無比。
電車,叮叮車來來去去。清閑的小鎮,普通人家的貓咪還坐落在屋頂上。夜晚中那發著綠光的眼睛,瞅瞅這里瞅瞅那里。明晃晃的蛋黃燈,散發著微弱的光。風一吹就會滅。汽車的鳴笛聲滔滔不絕,街上的人漸漸多了。
時間一長,梅瑞凡仿佛習慣了。其實她來到這里只有五天時間。索司丞不找她,姐姐也不找她。
流星在夜空里自燃,風吹過城市,肆意撒歡。
她站在橋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來回踱步,最終又徘徊到原地。望著遠處璀璨的燈火,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走著走著看到前面有個賣杏仁茶的店鋪。她想去喝碗杏仁茶。
茶中清香,杏仁略苦。一碗杏仁茶喝完,天空早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打在地磚聲音紛亂。
她留在店里,想等著雨停了離開。這時廣播播放著索司丞和當紅女歌星梅瑞凡的婚訊。
她的心跌落在谷底深淵。她明明不在他身邊,他要和誰結婚。
“老板你好,給我兩碗老式涼茶。一碗白雪仙,一碗火麻仁?!?p> 兩碗茶端到了小桌子上。一碗是她一碗是其他人。她還在焦慮著索司丞能不能選擇到她這位火麻仁。老板已經打開了小電視。
電視中的采訪,正是自己。
梅瑞凡想都不敢想就冒著雨回到了那間小賣部。
砰砰砰,砰砰砰的敲門聲。惹得鄰居都出來一陣子謾罵。他們喊著讓梅瑞凡撲街。
“我要回去。”
她沖著里屋的少年吼道。少年無動于衷。梅瑞凡漸漸的滑落在地上。淚水涌了出來。過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紛紛贊嘆,長的真的好像索老師的小女友??!只有她知道。再也忍不住,雨水加著淚水,她嗚咽起來,嗚嗚嗚的痛哭著。
她每天都在路邊游走,洄游。熟悉著這附近的每一個街道。走過一個一個的紅綠燈,又路過一個又一個的電話亭。嘴里吃著無味的面,雙眼不斷的張望著行色匆忙的行人們。三天了,索司丞依舊沒有找她。她手上的戒指在月光下展現的無比圣潔,純潔。這是他的愛。就在她感到疑慮中,在新聞的頭條看到了她和他成雙入對。不,那不是她。她回想起了昨晚涼茶店的畫面,就像情景劇在上演。她的眼淚流了出來。不是因為自己現在還沒摸清路,而是因為那枚戒指。她在想,他身邊的梅瑞凡,手指上根本沒有戴戒指,為什么他不知道。
接下來幾天就是去買小鯽魚,少年還專門給她配了輛屬于她自己的電動車。
一來二去,這三天梅瑞凡摸清了路況。她再也不是索司丞口里的路癡了。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戒指。去曼哈頓時,索司丞托了一位朋友,專門給她定制的,等到結婚那天,這枚戒指就會從食指上變魔術般的變到無名指上。
錄音棚內。
“老公,謝謝你?!?p> “謝我什么?”
“謝謝你原諒我那次?!?p> “那次指的是?!?p> “那是我同學,大學就喜歡我,在追我,我一直沒有同意?!?p> “好了我知道了。不然就不會這么著急的結婚了。那天你離開家后,一天沒回家,我以為你要離開我去找你時,在樓下看到了你?!?p> “老公,那我們去挑選婚紗吧!”
“不急?!?p> “剛才你不是還很著急嗎?”
“我還有事,等我一下去接個電話?!?p> 索司丞走到距離她很遠。拿起電話。
“喂,韓哥,幫我和媒體說,我需要推遲婚禮?!?p> 傍晚,星星很亮。梅瑞凡騎著她的小電動車,車停在一邊,她下了車看著繁星。八天的時間不長,但對于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嗨,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后天我結婚?!泵啡鸱部酀男α艘幌?,似笑非笑。頓了頓她又說,“我看報道了。”對方抿了抿嘴唇不說話。她接著,“你能不能給我去買件婚紗,最普通的那種就好,我想今天穿上?!?p> “好。”
聽到他說,梅瑞凡高興的笑的像個孩子一樣。
婚禮當天,歌唱圈的前輩晚輩都紛紛到場慶祝這場完美婚禮。演繹出一幅絕美愛情畫卷。
下午一點零一分。梅瑞凡穿著那長長的婚紗,認真的打扮自己。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一番涂抹收拾好了。她趁著他午睡。從抽屜里抽出一把鋒利的剪刀。裙子三五下剪成了碎片。她蹦蹦跳跳站起來,一下子變得干凈利落了。
樓上到樓下只隔了兩扇門,她小心翼翼的下樓。車鑰匙插進鎖里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睛露出了久違的光彩。
她看著前方,努力把車速提到一百八十邁。風吹過,吹起她的長直發。
新娘在休息室里。
“凡姐,你今天真好看啊!”
“謝謝?!?p> “哎妹妹。今天怎么好像有些不同。”
王玨打趣道。
“姐,沒有不同?。磕睦锊煌剑 泵啡鸱残÷暤膯?。
“冇啊!”王玨大聲的說。
十分鐘,還有十分鐘。梅瑞凡心情緊張的像打鼓。
她捧著一束鮮花,戴著頭紗,眼睛清澈般如小鹿。一步一步的走向索司丞。
她笑靨如畫,手指上的戒指在夕陽的余暉下,灑上一層白色金光。
婚禮的進行曲奏響,在場的人喜笑顏開。一切熱熱鬧鬧的,一個身穿純白裙子的女人躲在花園的一棵樹后,沒有人看到她。
“對不起,我錯了。我現在就去,將原本在心理上,虛榮心上,那個失去的自己補回來。
想要生活世界變成彩色,想逃離牢籠,最后找到了另一個自己。
“愛是一種偶然的機會。它就像藝術。它本身存在。就像大自然一樣,沒有必要區分它.——屠格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