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兩相望，久久無言。我本以為沒有遺憾了，可我現(xiàn)在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他，但終究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最后一絲光茫熄滅時，只聽見淡淡的一句“好。”

　　靜立良久，我的眼睛才漸漸適應黑暗。我記得這兒本該靜默無聲，可現(xiàn)在周圍似乎有別的鬼鬧個不停。尋著聲走近一看，原來是個大部隊正亂糟嘈地往羅生門深處走。

　　大概兩三千人的樣子，身披白雪，吵鬧而又歡樂。

　　我走上前去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啊！”場面卻有點騷亂起來。

　　“怎么了？“我有點疑感。

　　為首的幾人指著我，“你，你是鬼！”

　　我看著他們害怕又好奇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現(xiàn)在你們也是鬼啊”

　　他們沉默一會，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么疑惑嗎？”

　　“鬼的頭上都長角嗎？為什么我們……”

　　這句話像是大石頭一般，在我強裝平靜的內(nèi)心直直沉下。我的瞳孔驟然放大，顫著手撫上頭。

　　我的頭上多了兩個角。

　　是的，是比小鬼，不，是比耀，比他還要大的兩個角。

　　我轉(zhuǎn)身，隨著本能回到家。

　　家門口，媽媽、外婆、祖母，她們站在房外等我，親切地喚我“阿露”。

　　我害怕極了，捂著腦袋、失魂落魄地繞開她們，徑自回了房間。我在燈火通明的房間里，照了下鏡子，隨后便暈倒了。

　　再醒時，媽媽又哭又笑地說自己修了多大的福份，才能生下神靈。我看著她肚子上巨大的血窟窿，沒有說話。

　　新神上任禮時，我做作輕松地問道：“所以神都會長角嗎？”

　　邊上學識淵博的鬼魂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根據(jù)上古書籍記載，奈落的神有都是有角的。”

　　“奈落一共有過幾個神？”

　　“您是第三個。”

　　“為什么我不知道奈落有神存在？”

　　他沉默了一瞬，“首先前兩任神萬余年前早已下落不明，其次奈落沒有人間那套等級尊卑，便也很少有鬼注意神靈的生活。”

　　我吸了吸氣，強扯出笑臉問：“書上可有記裁，第一任神叫什么名字？”

　　“濯，古書上說他與奈落共生，只是后來不知道去了哪里。”

　　笑容僵住，我只覺得大腦空白一片，“第二任呢？”

　　他還未答，我卻先開了口，“露，是嗎？她和我重名。”

　　“是的，神明大人。露是濯的妻子，在濯消失不久后露也消失了。”

　　越聽越迷茫，我提出了一個大膽假設：“那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她呢？”

　　他淡定的笑了笑，“您可是我們看著出生長大的孩子啊，哪有那么玄乎，只是恰好重名罷了。”

　　我沉沉地應下聲，看著眼前鬼們的笑容，內(nèi)心卻有些明朗起來，但那已經(jīng)不是我能碰觸的境地了。做神，還是得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