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在附近的民宿呆了兩天，鬢邊也添了幾根白發，雖然不是很明顯。何雨桐問道，“你為何不同我說說？”

　　夜里沈京墨去問孫書正的學生，是否知道他都發生了什么，有人說他得了癌癥提前退休，有人說他精神失常進了醫院，眾說紛紜，然而有一個女生問道，“難道你們不是已經在歐洲結婚？”

　　歐洲之行，不歡而散，從此沈京墨避開孫書正。孫書正問她，“我對你無利用價值之后，你就棄我而去？”

　　沈京墨道，“女人大約并無什么分別，我可能和那個沒懷孕踹開你，懷了孕就要你負責的女人一樣。”

　　她以為他已經走了，很久又響起他的聲音。“你我之間終是錯過很多。你還記不記得你十六歲的時候在花園里看花，想必是那時，我已經愛上了你。可我們年歲差太多，我曾經想待你長大，但始終等不到你，再后來你與丞安在一起，我想我們可能全無可能。可我對你始終心甘情愿，哪怕被你再三利用。”

　　后來她曾收到一張照片，她穿著素白的禮服，手中是那束玫瑰，在不遠的地方，是孫書正，而他正望向她的方向。

　　沈京墨在第三天終于緩了過來，車一路往前開，可是任憑何雨桐怎么問，沈京墨始終一言不發，終于追上了那些苦行僧，她停下車，從上面跳下來，在那苦行僧之中，她如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一眼認出孫書正。

　　那個和孫書正長得一模一樣的許華年，和孫書正有著同樣氣質的裴敬文，她愛過的人里，都有孫書正的影子。每一次都轟轟烈烈，粉身碎骨。誰都是孫書正的影子，然而他們再三錯過。

　　沈京墨緩緩走到孫書正面前。孫書正比她高一個頭。他低下頭看她。如同神明低頭，眼中是悲憫。

　　從前的孫書正何來這樣的眼眸？他如此高傲冷漠，不食人間煙火。或許有那么機會，他看她時眼里帶著憐惜。她也是高傲的人，自然認為他在嘲諷自己的不如意。

　　沈京墨雙手合十，朝他深深一拜。

　　在這高原之上星稀的夜里，月光照到枕邊。沈京墨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到許華年，夢到裴敬文，孫丞安，夢到送她玫瑰的男孩，開著卡宴送她回家的男人，形形色色，然而最后一切回到十六歲那年，那個單薄的春天，她站在孫家的花園里，客廳里那個穿著白襯衣下棋的儒雅男子。

　　這一生情竇初開。花開花落自有時。

　　“我想在LS開個民宿。”

　　沈京墨沐浴著大昭寺前的陽光，抱起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流浪貓，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