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林家的少爺們在花園玩耍時,天上落下個重物,正正好砸在少爺們中間。
“啊!”“哇啊——”……小少爺們被嚇哭了,一個個轉身就找奶娘的懷抱。
后來下人們發現,天上掉下來的是個襁褓女娃。要不是冬天衣物厚,百分百就得砸死了。
二姨娘不會生育,孵不出蛋的肚子,被姐姐妹妹們笑話了好幾年。便順利成章收養了女娃,并稱:“一見,就知有緣份。”
因她猛然發散的母愛光輝,著實感動了老太太好一陣兒。那一年,老祖宗最愛拖著二姨娘拜菩薩,老爺也終于正眼看二姨娘了。
但好日子過不多久,女娃長到三四歲,缺陷就怎么也掩不住咯。她是個天聾,聽不見人說話。表情也淡薄得像個滄桑老婦人,全不露孩子的嬉笑天真。有人故意在身后嚇她一跳,她也只漠然回頭,冷淡地一瞥。讓人感覺,自己更像傻子。
女娃長到十六歲,小荷才露尖尖角。整體看來,卻干巴得還是像個小老太,只是沒有皺紋罷了。
她名義上同父異母。實際父母都異的哥哥們,給她取了個綽號,叫“女巫”!
這娃兒,好端端的女孩子,偏偏就愛鉆研歪門邪道的巫術古籍。
逼她認字她誓死不從,但為了看懂古籍,她自個兒偷偷學。
二姨娘早就不大管她了。她也看淡了,顏色已失的自己,是怎么也拼不過老爺的九姨太,十三姨太的。這孩子的利用價值,早就盡了。
但她曾經認了這孩子,這孩子就一直會是林家的小姐。說起來,還是這孩子受了她天大的恩。
“惠啊,你長大要孝敬我,知道么?沒有我,你就像那墻根的癩皮狗,死也沒人收尸。”她也不管女孩聽不聽得到,就是逮著機會想教育一通。
女孩平平無奇地單眼皮瞟過去,嘴角露了個淺淺的酒窩。
二姨娘拍拍胸口:“唉,好歹你還會對我笑。要不然,我都以為你不單聾,還是個傻的。”
但是早有人把女孩看成個傻子!
首先是二姨娘的競爭對手們——林老爺的許多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她們常常喜歡倚在門邊,磕著瓜子,不屑地瞟起眼梢,淡笑著罵出一句:“我說那個惠兒,該不會是個傻子吧。你看她,都不像個正常孩子樣,都不愛玩耍,就知道看書。”
另一個姨奶奶則嘻笑著補刀:“不知道的下人們,還以為她多有學識呢。其實啊,看得都是些不正經的書,卻裝出副正經樣子,嘻嘻。”
“嘿,我家睿兒說,惠看的書里,畫了許多兇狠的老太婆。”
“聽說是巫婆。”
“那有什么好看的啊,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偏了。”
……
正在閨房津津有味看著巫婆古籍的惠,打了個噴嚏。
旁邊一直托腮瞧她的林睿,一個瞌睡頭點到桌。然后齜牙咧嘴地扶起額頭,拿眼斜過去:“還沒看完啊,你有夠笨的!”
林惠把書挪過去,請教他:“睿哥哥,我又有不認得的字了。這個念什么?是怎么個意思?”
林睿挺了挺胸,接過他其實不感興趣的古籍。因了他是唯一一個發現“惠妹妹其實不聾”這個秘密的人,且一直為了好玩堅守著不說出去,就無形中多了份“要好好指點這個妹妹”的義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