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睿一副老先生模樣地瞧過去，卻發現惠指著的字他也沒學過，那傲慢的眼神立刻閃爍起來：“呃，這個么……你不能老是求我幫你認字，卻不付出什么。我不去跟智，信他們斗蛐蛐，陪你在這犄角旮旯看雜書，我的犧牲挺大的！”

　　說著，他就氣呼呼起來，仿佛真的虧大了。

　　惠嘆了兩口氣：“唉。唉。”

　　那細細棉軟的聲線，糯嘰嘰的像極湯團子。林睿咽了咽口水，暗罵自己不爭氣的瞥了眼惠的臉，嫌棄地嘀咕：“丑得要死，幸好不是親妹妹。”

　　惠其實聽見了，但她慣會充耳不聞，于是心無雜念地拉起林睿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劃了個字。

　　和其他哥哥比起來，睿是最好的。如果非要報答誰，睿是第一名。

　　可是睿突然變得緊張，掌心在出汗，身體僵硬得不行，神色也十分尷尬的樣子。讓惠有種錯覺，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惠，你個大笨蛋！你不是我的親妹妹！”

　　惠有些失落：“睿哥哥，你何必總是提起這檔子事。”

　　“我、我……我是讓你注意點，別做壞事！”

　　“我做什么壞事了？”

　　林睿說不出話來，抿著嘴一臉不高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真是蠢到家了。”

　　他跑了出去。惶惶然如喪家之犬，雖然惠覺得大可不必。

　　……

　　姨娘們又在拼兒子了。誰叫林老爺精力旺盛，除了老二和小十四，其他女人個個有崽，且都帶把兒。

　　二姨娘氣得關起房門，哆嗦地沏茶壓驚：“一幫壞心眼兒的臭娘們，花園那么大不去浪，偏要來我門前說三道四，誰理你們？”

　　可她的耳朵有意無意，總聽得見每一句閑話，哪怕細微得如蚊蠅。

　　“我家睿兒讀書不大行，射獵最能啦！要說男孩子呀，還是身體棒第一，像老爺這樣威武雄壯的，才是好男兒。”

　　“切，不就去年獵場比試贏了回么，就像我家信兒沒贏過似的。”

　　“我倒不在乎孩子的騎射本領，現在的太平盛世也用不上。哎呀，我的譽兒長得漂亮，才十七歲啊，他老娘我都快被來說親的媒婆煩死了。”

　　“智兒也是個好孩子，這次跟著老爺和兄弟們就是去獵場透氣，他最喜歡的，還是書本上的之乎者也。”

　　“是啊，智兒將來會有大出息的。姐姐剛才說身體棒第一，可沒有貶損智兒的意思，你可不要想多。”

　　“我知道姐姐無心之言，智兒生來帶疾，是老天爺的苛待，不是智兒的錯。”

　　一堆女人同情心泛濫起來，紛紛“不是智兒的錯”，“不是智兒的錯”的，安慰哭泣的姐妹。

　　最后，睿兒娘低笑一聲，轉移了話題：“要我說啊，嘻！最慘的是……她都生不……”

　　房里二姨娘的耳朵恨不得豎到天上，可還是聽不清她們刻意壓低聲音時，說的什么。她只能憑猜測，并且認為準確度逼近事實，她們說的就是她！最慘的是她，都生不出兒子……

　　“乒……”二姨娘摔了個茶壺到門外。

　　“手滑，可不要砸到嘴碎的阿貓阿狗啦！”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