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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某某的札記

第八章 夏日將盡,蟬聲未歇 Part 3 - 考場上的沉默

林某某的札記 眼角紙鳶 1647 2025-01-31 19:14:12

  ——高考是一場戰爭,而陳楠卻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凌晨五點,天色尚未完全亮透,天邊的云層被微弱的晨光染上淺淺的金色,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夏天特有的濕潤味道。

  宿舍樓里,鬧鐘此起彼伏地響起,某個起得最早的倒霉孩子已經在洗漱間刷牙,外面傳來宿管阿姨特有的大嗓門:“起來了起來了!高考第一天,不要遲到!”

  王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旁邊的陳楠,發現這家伙已經坐在床沿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起這么早干嘛?”王斌聲音嘶啞地問道,“夢見考砸了?”

  “……”

  陳楠沒有回答。

  他昨晚睡得很晚,準確來說,幾乎一夜未眠。

  他也不清楚是因為高考,還是因為天臺上的那場對話。

  “可惜,晚了。”

  筱柒昨晚的聲音還清晰地回蕩在腦海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帶著笑,可陳楠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沉重。

  ——是啊,晚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躺著一條未讀消息。

  【筱柒:考試加油。】

  僅此而已。

  沒有多余的話,沒有曖昧的字眼,甚至連一個表情符號都沒有,干凈利落,像是在做某種正式的告別。

  陳楠盯著屏幕很久,手指停頓了幾秒,最后回了兩個字:

  【你也是。】

  然后,他將手機丟到一旁,起身去洗漱。

  高考當天,三中的大門口擠滿了送考的家長和媒體記者,人聲鼎沸,甚至有人舉著大喇叭喊著鼓勵的話,氣氛熱烈得像是在迎接某種盛大儀式。

  校門口,幾個老師站成一排,挨個拍著考生的肩膀,嘴里念叨著:“別緊張,放輕松。”

  王斌站在人群里,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嘟囔:“媽的,這氣氛搞得跟上刑場一樣。”

  “你緊張了?”陳楠看了他一眼。

  王斌狠狠瞪了他一眼:“廢話!我昨晚夢見我作文寫跑題了,直接判零分!”

  陳楠輕輕笑了一下,隨口安慰:“沒事,真跑題了,就當提前體驗社會的毒打。”

  王斌:“……”

  他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行吧,考完別走啊,等著出來給爺收尸!”

  說完,他轉身走向考場。

  陳楠目送著他離開,剛準備進去,突然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側頭,果然看見了筱柒。

  人群之中,她站在另一條考生隊伍里,穿著校服,安靜地看著他,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楠愣了一下。

  周圍人來人往,喧囂嘈雜,可在那一刻,他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世界仿佛被一層透明的玻璃隔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然后——

  筱柒朝他揚了揚手,輕輕揮了一下。

  沒有說話,沒有做多余的動作。

  陳楠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微微收緊,過了幾秒,他也緩緩地,向她揮了揮手。

  仿佛是某種無聲的默契。

  “進去吧。”筱柒嘴唇微微動了動。

  陳楠點了點頭,邁步走進考場。

  他沒有回頭。

  教室里,鐘表的秒針滴答作響,監考老師站在講臺上翻閱著考卷,窗外傳來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陳楠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的試卷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最上面是一篇作文題目——

  《選擇》

  他握著筆,盯著那個標題,沉默了很久。

  選擇。

  是啊,人生處處都是選擇。

  選擇學校,選擇志愿,選擇未來,選擇喜歡的人,選擇要不要去爭取,選擇是放手還是繼續執著……

  可如果連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不清楚,又該如何做選擇?

  ——他一直是個擅長做選擇的人。

  ——但唯獨在感情上,他一次都沒有選對過。

  他垂下眼,扯了扯嘴角,輕輕嘆了一口氣。

  然后,落筆寫下第一行字。

  當考場的鐘聲敲響,最后一科考試結束,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隨后,考場外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考生們從考場里魚貫而出,有人大聲叫喊,有人瘋狂奔跑,還有人直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斌第一個沖出教學樓,雙手高高舉起:“啊啊啊——老子終于自由了!!”

  隨后,他一把拽住陳楠的肩膀,眼神激動:“兄弟,走!我們去瘋一場!”

  陳楠看著他那副興奮的模樣,難得地笑了一下:“瘋哪兒去?”

  “隨便!喝酒!唱K!或者直接通宵打游戲!”

  “……行吧。”

  王斌興奮地大喊:“來人啊!三中F4集合!今晚不醉不歸!”

  “等等。”陳楠掃了一眼人群,突然問:“筱柒呢?”

  王斌愣了一下,環顧四周,皺眉道:“咦?剛剛還看見她的,怎么不見了?”

  陳楠眉頭微微一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抬起頭,望向遠處的教學樓。

  在夕陽余暉下,整個校園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里,人潮涌動,熱鬧非凡。

  可筱柒的身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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