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我競選班長成功,陶滿月卻退位了,班長支書群里的我們擦肩而過。當上班長以后,我也比從前忙碌了許多,收集表格,催促同學,組織活動,動員運動會,再加之我升任體育部副部,各種會議、任務占據了我平時打游戲的時間。我在宿舍中真是叫苦不迭。
最累的是周三,連上11節課,白天全是專業課,晚上三節創新創業課就算做是休息了。我挺喜歡這種劃水課,能讓我暫時逃脫那些繁忙的事務,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最重要的是,還有她在身邊。我們下午五點多剛下課就沖去大教室占座,陶滿月他們晚我們一步,選擇坐在我后一排。我和舍友聊得開心,眼睛看的卻是她,她正不自在地低著頭邊玩手機邊走。要換做從前,我肯定又會難受半天,矯情地覺得她還喜歡陸又承,但此刻,我只有無限的坦然,我知道她會明白的。
上課后,老師一張一合的嘴淹沒在竊竊私語和手機中,有時候我會懷疑這種課程的必要性,是形式大于內容,還是學生的創業熱情并不高漲。
課間,我埋頭戴著藍牙耳機看視頻,刷到好笑的,還要和舍友分享一番。四個人笑得歪七扭八,直笑到眼淚都出來。好不容易緩了會兒,身后突然有人戳了我一下。是陶滿月。我有些詫異地盯著她問我在看什么,她一張一合的嘴唇就像六月的櫻桃,融進了幾分笑意淹沒在我眼中,連帶著我剛平和的嘴角重新又揚了起來。我干脆地把手機和藍牙耳機直接交給她,仿佛這一切本就是她的。于是我方才的詫異也一并傳到了她的臉上。
我轉回頭,手上空空如也,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東西可玩。我瞧了一眼身邊的駱駝,一把摟住他脖子,湊過去看他的手機。
第二節課開始,老師大概是覺得沒什么人聽課,于是開始四處游歷找尋有緣人,陶滿月因為在看我給她的視頻,直接給抓了個現行,還貢獻了極蠢的回答,惹得全班大笑。等老師走遠了,我故意扭頭逗她,她沒好氣地把手機和耳機重重拍在我手臂上。痛死了,我委屈巴巴地摸著手臂“受傷處”,嘴上還是忍不住逗她。
要我說,陸又承這戀愛談得夠低調的,好不容易兩個專業合體也不坐一起上課。除了他比較熟的幾個人,沒人知道他們在談,在社交平臺也沒有任何官宣,只用了情頭。跨了兩個學院的情頭。換做是我,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虧他能忍住。
好在課后陸又承撇下我們三人,和莫紫瑤一起走回宿舍。我在心里默默祈禱陶滿月一定要看到。
“剛剛走掉的那個人是誰啊?”身旁有人冷不丁問了一句。
我循聲看去,是丁千黎。許久未見了,她好像沒怎么變,卻又哪里都變了,一頭微卷的棕發如路邊扭曲的樹干,透露著一種生硬的、怪異的陌生感。第一反應是躲。
但我還是勉強擠出笑容,不再看她:“那是我舍友陸又承,我們之前一起打過游戲記得吧?”
“當然記得,原來他有女朋友,還長得挺漂亮的。”丁千黎笑得仿佛是在聽別人夸她。
她還是和初中時候一樣嘰嘰喳喳,明明是和駱駝、大熊第一次見面,聊得卻甚歡。眼看快走到超市,我故意想甩掉她。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們先回去吧。”
“剛好我也有點東西要買,一起一起。”丁千黎興奮極了,直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走,像是我刻意制造獨處的機會。
我朝駱駝擺出求助的表情,駱駝也一臉無奈地回看我。兄弟多保重,他用口型說道。
只差一步就踏進超市的時候,我立時停住,不自在地抽出手腕,又原路返回:“我突然想起來,宿舍已經有了,不用買了。”
“那我也不買了,陪你走走。”
我盡力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別呀,你要是想買,可以自己去買。”
“其實大一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她突然這么說,“明明初中我們玩得那么好,你現在卻跟我生分了……”
這些話在我聽來有些刺耳,我不自覺加快腳步往主路上走去。當陶滿月和陸又承同時出現在我視線內時,丁千黎的話逐漸糊成一團,被我大腦H區自動放棄處理。我顧不上她,趕緊跟上陶滿月,一時間腦子里蹦出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多么荒謬。
我緊緊盯著陶滿月,生怕一個不留神錯過了什么細節,但丁千黎還在我耳邊嘰嘰喳喳。
“你走那么快干嘛?”
陶滿月握起了拳頭,我也攥緊了拳頭。
“為什么見到我,你一點都不開心?你就這么想躲我?”
陶滿月不再笑,我擰緊了眉頭。
丁千黎突然拽住我,不解地問道:“你為什么不理我?”
陶滿月突然之間又笑了,笑得比之前更加豪放。我不耐煩地甩開丁千黎的手,留下一句我有急事,便徑直轉身,朝反方向走去,如同一只叛逆的魚兒逆流而行。為什么悲傷的人偏要大笑,不合適的情愛偏要折磨?世間的萬事萬物為何不能順其自然,各行其道?
好在丁千黎沒有跟上來,我混亂的思緒終究得以理清。看樣子陶滿月應當是知道了,我一直期待的真相終于大白,但我心里卻沒有得到預料中的釋然。她會怎么想自己?覺得自己很愚蠢,很可笑?確實挺可笑,就像此刻的我一樣。
我抬頭凝望著天空,今晚的夜色真好,月光清亮而皎潔,只可惜月亮周身沒有一顆星星,空蕩蕩的如一汪死水。

鵝美靜
今天的核酸隊伍也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