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聽了楚曦的話,臉色卻不由得沉了下來。
他后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是有過這么一個人,叫柳兒,是個可憐孩子。
“柳兒?我并未在你們鎮上的名冊中見過這個名字。她現在人在哪里?”
“找不到了,也許是沒了。那孩子的父母是從外地臨時來慈安鎮做生意的,鎮上的名冊上自然沒有他們的名字。她家原本打算過兩個月就走,誰成想一天夜里來了強人……”
鎮長喝了口茶,接著說道:“柳兒命大,被她娘藏在枯井里,才算躲過了一劫。她一個小娃娃,沒有地方可去,便留在了這,和她叔叔一起過活。她那叔叔是個不成器的酒鬼,喝完酒就死命打她。直到一次失了火,她叔叔被燒死了,她也連一個落腳的家都沒有了。”
楚曦仔細聽著不做聲。
“山上的方丈替柳兒看過,說她命犯天煞,是個孤苦終老的命數。她的命太硬,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禍。鎮上沒人敢收養她,她就一直住在城南的祠堂里。直到后來,鎮里又來了一對姓顧的年輕夫婦,見柳兒可憐,便收下了做丫鬟。那對夫婦心善,雖說柳兒名義上是他們的丫鬟,可實際上他們對柳兒就如自己的妹妹一般。只可惜啊!”
楚曦詢問道:“可惜那對夫婦后來也出了事?”
“唉!是啊!”老鎮長長嘆一聲說道:“好日子還沒過上兩年,顧夫人便患了重病,藥石無醫,顧公子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后也沒能留住顧夫人的命。好好的一個家,沒了!”
鎮長接著說道:“再后來啊!就聽說柳兒帶著顧夫人的尸體逃跑了。”
“帶著尸體逃跑了?”
“對!帶著尸體逃跑了!沒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鎮上派人去找過她,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那柳兒是什么時候走的?”
“大約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楚曦心想:慈安鎮是在大約兩個月之前開始出事的,而柳兒又是剛好在三個月前帶著顧夫人的尸體失蹤的。
七星陣法,以絕煞之人為本,續七人之魂,練就靈體,附殘魂,使亡者可重歸于世。
絕煞,七星,亡者......
這若不是有人蓄意安排好的,那也太巧了些!
“不知鎮長可知那個顧公子是什么來歷?”
“他好像是從盛陽過來的,是做酒水生意的。”
“那鎮長覺得那顧公子可像是崇仙追道之人?”
“這倒是不像,我們這雖借著顧蒼山的靈氣有許多散修,但是這顧公子確實不像,文質彬彬的樣子倒像個讀書人。”
楚曦輕輕點了頭,不再多問,喝完茶起身便要離開了。走到了門口,楚曦似是很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聽說你們鎮里有個叫元寶的孩子?”
鎮長連忙應著:“是啊!可是那孩子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仙師了?”
“這倒是不曾,只是在看鎮中名冊時覺得名字喜慶便記下了。他家在哪?是做什么的?”
“他家就在城南,六豐街那家糖莊就是他家開的。他家的蜜餞果子可是錦川一絕呢!”
“哦,是嗎!那我可得買些來嘗嘗!”
今天是十五,最近鎮里頻出怪事,元寶一大早就被他爹拽著去山上去拜山神了。王富貴知道阿遲不愛走動,所以就留阿遲在家看店了。
六豐街整條街上都是做買賣人家。今兒趕上廟會,街上的行人往來如潮,知比往常多了多少倍。這人雖多了不少,但大多買的都是些什么香燭供品,和她這糖果鋪子倒是沒什么關系。不過這正中了阿遲的下懷,她倒樂得自在。東瞧瞧,西望望,一會看看東邊的雜耍,一會聽聽西邊的評書。雖此時人還坐在鋪子里,但心早就不知飛到哪去湊熱鬧了。
楚曦從鎮長家出來并沒有直接回到住處,而是來到了城南,去尋一尋那家糖莊。若這一切真的是按楚曦所想,施法之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元寶。算時間,動手的時間也就是在明晚。
七星法陣,魂魂相引,六魂已聚,必成陰煞。若他真的是下一個被奪魂的人,想必此時他身上應該已有那法陣的陰煞之氣了。
楚曦按著鎮長說的地方找到了這家糖莊。這家店鋪雖有些偏僻難尋,但院里種著一棵梨花樹卻極為顯眼。那樹長得遮天蔽日,繁茂的不得了,看樣子應是有個一兩百年的光景。
幾根枝條從墻角探了出來,上面結滿了梨花,潔白如雪,散發著沁人的芬芳。孩子們就圍在那棵樹下嬉戲玩耍,他們的握著風車,唱著童謠,讓這吵嚷的鬧市之中也有了一方安寧之景。
歲月哪得常靜好,最是天真少年時。
楚曦看著他們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一個男孩玩的累了,轉過身瞧著那家糖果鋪子。大大的眼睛眨呀眨,歪著頭又思索了半天,他掰開手指數了一數他的幾個同伴,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很煩惱地鬧了撓自己的小腦袋。楚曦看著那孩子顛顛跑到了鋪子門口,認真地瞧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糖果。
不一會兒從里面走出來一個女子,她穿著一件朱紅色的長裙,一頭如黑緞般的長發齊墜在腰間。她臉上含著笑,彎彎的眼波如春水蕩漾一般清澈美麗。微風驚擾了樹上的梨花,幾片花瓣隨風飛舞到她的肩上,猶如紅梅落雪,明艷動人。
“......這人怎么好似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