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昭安睡下,大娘子便往老祖母那處去。
“老太太可在?”
“老太太在呢,您來的巧,我這就去稟了她。”錦溪屈膝見禮,撥開珠簾往內閣去了。
“進來吧。”錦溪替她起了簾子,引她入內。每每來尋老夫人,周遭都無比凝重,她是主母,禮節規矩壓的她喘不過氣。如今這情景,身為母親,哪里還有什么架子和尊嚴可言。
“母親!母親!求您做主啊!這件事決不能姑息,瀚郎這妾室,好狠的心啊。都說虎毒不食子,您瞧瞧她都做了什么。”
蘇秀容入屋內,哪里還顧得了禮,直下跪磕頭,泣不成聲。
“現在家里掌權的是你,你做主母的,也不必來請示老身了。該家法處理,就照著去做便是了。”
老祖母起身輕拍她肩,捻帕拭去她淚。
“好孩子,你自做決斷。”老祖母避世,避的一干二凈。不過是懶去摻這檔子事,倒惹得與兒子生分起來,倒是不值。
蘇秀容聞言,卻也知往來間言外之意,于是磕頭謝禮,理了理情緒,往廳房去。
“把崔小娘給我帶來。”蘇秀容落坐堂中,堂里平日少人來往,周遭冷津津的。香篝里燃著檀香,暗紅的家私更顯莊嚴。
“蘇秀容!你憑什么綁我!我要見主君,我要見主君!”不多時,陵源文元二人將崔小娘綁入堂中跪下。
“你還有臉見主君?城墻都不如你臉皮子厚!吃了豹子心肝熊的膽,你這是要她的命!”蘇秀容攥緊了茶盞,往崔小娘那處扔去,殘片散了一地。
“今日是徐貞麗的祭日,也是你崔英如的祭日。給我打!”
“誰敢!”李哲瀚從京城回來,官服還未曾褪下,便火急火燎的往廳房來。
“主君,她害死徐小娘,現在又想燒死五丫頭,來日她豈不是登天了?”蘇秀容站起身來,眸子里滿是企盼,她心里沒底,李哲瀚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這輩子都不會。
李哲瀚扶起崔小娘,替她解綁。“妾身如果說是無意的,大娘子也不會信妾身的。況且,妾身本就是當娘的,又怎會狠的下心來。”
崔英如眼淚似珍珠亂滾,蜷縮在地抽泣起來。
“她興許是無意的,你也不至于到用家法處置她這一步。”李哲瀚抱著崔英如,輕撫她背。
“主君!事實就擺在這里,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相信我?她崔英如給你下了什么蠱,李哲瀚!她是妾,我是妻,我要發賣她輕而易舉!更何況區區家法?”蘇秀容推開李哲瀚,他倒怕他的崔英如落了風塵,對她這個正妻卻冷若冰霜。
“把崔小娘帶回去。”李哲瀚端起茶盞,草草吃了幾口。蹙著眉,略顯不耐煩,并責怪道。“秀容,你是主母,這么多年了,你還要跟英如計較嗎?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我嗎?”蘇秀容捫心落淚,欲要說話卻如魚刺鯁在喉。“我當然是主母,是正妻。可她才是你的妻,她崔英如才是你心里的妻。徐貞麗今日是她的祭日你記得嗎?她怎么死的想必主君早就忘的一干二凈了吧?”
蘇秀容步步逼近,用手點著李哲瀚的胸膛。“你愛她嗎?你愛孩子嗎?說到底你只愛你自己!你愛你自己的面子,你的地位。今日你護著她,來日我加倍責罰。你愛她多深,我傷她多重。麻煩你李哲瀚擦亮眼睛看看,我蘇秀容才是正妻。”情分二字,從來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珠宮貝闕,錦帳繁華,從來都不是蘇秀容想要的。
蘇秀容撂下李哲瀚一人,大撒腳步,抖起身子擦淚離去,自回了屋內照顧李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