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最近仿佛是命犯太歲,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何大夫一死以證清白,又加上有秦老爺擲地有聲的一番話,對何家醫(yī)術(shù)的質(zhì)疑慢慢沒有了。
這天,何大夫出殯,蕭生也來了,在何大夫靈前上三炷香后就退下了,不料,何子儀叫住了蕭生。
蕭生道:“何小姐節(jié)哀順變。”
何子儀眼睛紅腫,平靜道:“我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了,我爺爺他自從趙爺爺去世,芷軒堂被毀,他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支撐他活著的動力就是修補何家的醫(yī)書,現(xiàn)在醫(yī)書已經(jīng)完成了,他不想躺在床上慢慢等死,就選擇了自我了斷。”
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雖然她知道,自己爺爺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但是哪怕只有一天的時間,她也愿意陪在自己爺爺身邊,而不是猝然而逝。
理由說給別人聽,傷心的卻是自己。何子儀每每想到這里,都是心痛如絞,她還有許多事沒有和爺爺一起探討。常年以來,未有機會盡孝,本來以為這次是一個機會,但是沒想到,結(jié)局卻是永別。
蕭生連忙掏出一個手帕道:“別哭了,擦擦吧。”
蕭生安慰道:“何大夫的生命光輝而燦爛,興許是他見多了在床上等死的病人,不想自己也淪落到這一步,所以才這么做的。”
何子儀忽然道:“你對我家與鄭有之間的事怎么看?”
蕭生笑了一聲:“只要是人,都會犯錯的,只不過大夫的一個錯誤就會造成一個家庭的不幸,所以才需要格外小心。”
何子儀道:“這么說,你認(rèn)為是我家的錯了?”
蕭生正色道:“十五年了,何必那么糾結(jié),鄭有死了,你爺爺也已經(jīng)去了,事實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你要往前看,未來何家就靠你了。”
何子儀道:“我也不知道該和父親一起去湘州還是遵從爺爺?shù)倪z愿留在鎮(zhèn)子上。”
蕭生道:“這事你和你的父母好好商量啊。”
說完就離開了。
何子儀在后面氣的跺腳,喃喃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沒問呢。”
蕭生可不敢摻和他們的家事,況且,何小姐已經(jīng)二十多了,也該找個對象了,鎮(zhèn)子上他倒沒覺得誰能配得上何子儀。
蕭生再一次來到錢掌柜的店里,懷著忐忑的心情問道:“掌柜的,這里有沒有十八里鄉(xiāng)蕭生的信件?”
錢掌柜道:“稍等,我查查。”
翻了幾頁,錢掌柜道:“有,有一封來自湘州的信。”
蕭生感到自己的心都跳快了一下,又問了一遍:“是從湘州來的?”
錢掌柜翻過本,道:“不信,你來看看。”
蕭生看了才暗道失策,這信已經(jīng)來了一周了,自己都沒看到。
蕭生接過信,急不可耐的拆開了,他越看越激動,最后忍不住仰天狂笑,道:“她要來了,她要來了。”
蕭生急忙跑了回去,一到家,大喊道:“爹,爹,爹。”
蕭老爺從正堂走出來道:“干什么?這么高興。”
蕭生一臉激動的抱住了自己老爹,大聲道:“云婉,云婉,她要來了。”
蕭老爺撓了撓耳朵,問道:“誰?”
蕭生高聲道:“云婉,李云婉。”
蕭老爺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不確定道:“你說的是你的那個同學(xué)?”
蕭生道:“是啊,她要來了,來我們這兒。”
蕭老爺奇怪道:“她一個人來?”
蕭生道:“那倒不是,還有幾個同學(xué)一起過來。”
蕭老爺還沒說話,蕭生道:“吳伯,阿福、阿祿,你們?nèi)ィ鴨依錟切┏D隂]人住的房間都打掃一下,被子什么的都曬一下,缺什么東西就去鎮(zhèn)子上買。”
吳伯看向蕭老爺,蕭生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蕭老爺?shù)潰骸澳銈儼瓷贍數(shù)姆愿廊プ靄傘!?p> 吳管家就帶著他們下去準(zhǔn)備了。
蕭生等不及了,也和吳管家他們一起去打掃房間去了。
蕭老爺遠遠的望了一眼,嘆了口氣。
深夜,何家的帳篷里,何寶兒已經(jīng)睡去,何子儀、何中華與宋云珍坐在一起。
何中華道:“今天下午,我的管家已經(jīng)將錢取回來了,欠秦家與蕭家的錢我會還回去。芷軒堂我也會留下足夠的錢來保證能夠修好。”
何子儀安靜道:“你要走了?”
何中華點頭道:“本來這次回來只有一月的時間,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何子儀問道:“所以,就留我一個人在這?”
眼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宋云珍忙說道:“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會留下來陪你。”
何中華眼露詫異,這之前可沒這么說啊。
宋云珍道:“你若愿意留在這里,娘會陪你。這次就讓你爹和寶兒一起去湘州吧。”
關(guān)鍵時刻,還是宋云珍心軟了,她已經(jīng)有十五年沒有陪在女兒身邊了,這次又突逢大變,要是自己和丈夫狠心離去,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何中華道:“你爺爺生前應(yīng)該和你談過婚事,我倒是想讓你挑選,但是我們何家小門小戶的,薛飛的來歷我聽你爺爺講過一些,他家是軍閥出身。”
剩余的話沒說出口,何子儀也清楚,她也不是懵懂之人。
何子儀道:“爺爺剛剛?cè)ナ潰覜]有這個想法。”
何中華點頭道:“好,在你爺爺看來你年齡已經(jīng)大了,我倒是覺得再推個兩三年也沒有問題。”
何子儀點頭道:“我明白了。”
何子儀離開后,何中華問道:“你怎么突然有了留下來的念頭?”
宋云珍道:“這樣不好嗎?兒子跟著你,女兒跟著我。”
何中華疲憊道:“我那邊的事你也清楚,耽擱太久了不好。”
宋云珍道:“我知道,工作為重嘛,但是女兒也要顧。她既然決意要在這邊行醫(yī),我們不好勸阻,但開始肯定會很難,由我陪著她會好一點。”
何中華道:“那只能委屈你了。”
宋云珍道:“我這也是做兩手準(zhǔn)備,萬一她堅持不住,我就帶她回湘州了。”
何中華點頭道:“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