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賜獨處時,元盛有事就按門外的提示燈,沒出來,再留言。
元盛手頭有份關于西海湖畔建棧道的提議,連到北邊的山林邊,開發旅游。
元盛以前在湖里,聽兩個護將閑聊時說過,北邊山林不能進,聽說山里有種奇怪的東西,會讓進的去的魔或者鬼消失,更別提其他靈力弱的東西了。所以曹小北和極老都不允許自己的手下靠近。
對于營銷部遞過來的這份文件,元盛覺得不是十分重要,放了幾天:祁翰舟要回國了,以文天賜最近的狀況,他可能沒心情開發旅游,批準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酒店的這些事,元盛不能做決定,就算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也要文天賜做決定,這就是文天賜把他從大哥文世勛那里要過來的原因,聰明,服從,還頭腦清晰,比較放心。
祁家和夏家正在準備訂婚宴。自從祁暮漓答應了夏林一的求婚之后,祁家上上下下忙活開了,地點定在灣山酒店,家里也要拾掇拾掇。
文弱水在城區為岳母祁素靈買的房子已經可以住人了,原本準備提前入住,左丘雅慧一再挽留,才住到現在。如今,祁暮漓訂婚,家里有一個病人,總歸是不太好,左丘雅慧才送祁素靈離開小庭院。
文天賜有的時候會過來幫忙,小庭院被收拾啦整潔敞亮。
一天下午,夏林一留文天賜吃晚飯,文天賜依然很頑皮:“真把這里當自己家了?我可告訴你,你們這是早婚,一畢業就結婚,是怕她飛了?”
夏林一給了文天賜輕輕一拳:“夜長夢多,哪有美人入懷讓人踏實?”
“踏實,就覺得,時間挺趕的,我看了日子,訂婚宴和結婚宴之間,只有半個月時間。看把你急得。”
他們在后院草坪上走著,夏林一挽著文天賜的脖子:“天賜老弟,實話實說,祁翰舟要回國了,你是不是看上我這個二舅哥了?”
“聽誰說的?沒有的事兒了。”文天賜堅決否認。
“真的沒有?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看上了,就直說,這關系雖說有點亂,其實也沒啥,你比我大,叫一聲哥哥,也沒什么,你們要是在一起,我一點都不含糊,肯定支持。”
文天賜還了他一拳:“怎么?你抱得美人歸,拿我尋開心啊,滾一邊去。”
“哦,是嗎?來,我們往回走,你看見我們剛才路過的那個池子了,里面有很多魚,對吧,那是祁翰舟養的。好像聽說,有一次和某個人去釣魚之后,回來就喜歡上了養魚。你說,他一個不愛釣魚,不愛養小動物的人,還不在家,養著這些能到河里釣上來的魚干嘛?還要我沒事兒的時候,拍照片給他看,又不是很好看的魚,好奇怪呀!干脆,撈兩條來,水煮魚,吃不?”
文天賜推開夏林一:“他是你的二舅哥,我可沒有話語權,你要是想清蒸呢,想煮啊,啥都可以,只要你那個未婚妻不生氣。”
“沒事,她不會來數的,魚那么多,沒數過,我去后面拿網子撈兩條上來。”夏林一打算往回走,去后院工具屋拿網子。
“不用了吧,魚那么可愛,你是要訂婚的人,殺生可不好。”
夏林一被文天賜拽回來:“知道,不殺,那都是誰的心肝寶貝,誰喜歡呢?誰明白?你什么時候想說,我絕對助你一臂之力。”
文天賜放開夏林一:“沒有的事,不要說了。”
“好吧,看我的丈母娘給我們準備了什么好吃的。”
祁暮漓這幾天很開心,夏林一陪她買了好多東西,化妝師讓她好好保養,睡眠要充足,早睡早起。祁暮漓有點犯難:“晚睡晚起不一樣嗎?”化妝師沒辦法:“也可以,你一定要保證每天的睡眠時間,超過十個小時,這樣訂婚那天的臉色才更好看,拍的婚紗照也更漂亮。”
祁暮漓不以為然:“他覺得好看就好看。”夏林一在旁邊瞅著鏡子:“好看,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分。”祁暮漓親了一下夏林一的臉:“還是你最了解我。”
化妝師不忘夸上一句:“確實很漂亮,明天我們開始照婚紗照,夏先生提醒一下祁小姐早點出發。”
祁暮漓的身體復原還需要一段時間,左丘雅慧從靜香園里面帶回來的藥材,叮囑祁暮漓每晚服下,直到完婚。
文世勛送走了姜影在,去了韓國,聽文弱水說起祁暮漓結婚的事兒,覺得這就是最終的結果,在韓國那邊,把全部的心思放到了排練中,不再想國內的事情,不再想家鄉的事情,不再想祁暮漓。
遠在法國的祁翰舟將所有的物品分類裝箱,按照哥哥交代的方法進行偽裝,以便在運回途中能夠順利通關,不要出現意外情況。
他拿著目錄單逐一核對物品,確認沒有遺漏,讓它們分散,裝在車上,出了門分三個方向運走,謹慎起見,他按照日常行程回國。
可以空運的物資,祁執安在BJ接收,再轉澤城,運到石墟山,不能空運的物資,出高價,隱秘托運,由助理開飛機在國內約定地點接收后運回澤城。
私人物品,實名登記,出安檢,弄得神神秘秘地回國,以至于分不清他帶了什么在身邊。
近九個小時的飛行,祁翰舟回到了祖國。祁執安來接他,兩人擁抱一下,祁翰舟拍著哥哥的背:“事情還順利嗎?”
“順利,東西已經運到了地方,運送的人和車處理得干干凈凈,你后面的人對你沒影響嗎?要不要找機會……”祁執安撇了個嘴。
“讓他跟著,對方才能安心,況且近不了身,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反而是好事。”祁翰舟并未把一直跟在身后的人放在眼里,只是讓他傳遞一些錯誤信息給對方。
BJ的夜,燈火熠熠。祁執安找了家安靜的飯店與弟弟共進晚餐:“我要在七月份放假的時候才能回去,你到家后,多陪陪爸媽,他們正在忙著妹妹訂婚和結婚的事情,你多搭把手。”
祁翰舟應了句:“那是當然。”低頭回信息。
祁執安瞄了一眼:“給他回信息?他知道你今晚回來?”
“上飛機前說了一聲,下飛機報個平安,你放心,我回去就幫爸媽,為妹妹的訂婚做準備,你安心的等到七月份回來就行了。”
祁執安面露難色地說:“你和他,這個怎么辦?”
“你不說,他弟弟不說,我會把握分寸,如果有誰察覺到,你幫我解釋一下。”
“你這是拿我做擋箭牌啊。”
“你不一直都是我的擋箭牌嗎?不愿意啊。”
“愿意,你別太顯眼,沒人的地方隨意,有人的時候收斂一點。”祁執安有點不放心,又叮囑,“尤其是在雙方親朋好友面前,一定要注意保持距離,話想好了,再說。那小子有點不安分,回去后好好的交代一下,別讓大家難堪。真的有什么事情,隱蔽點。”
祁翰舟看著手機,點著頭:“這些我都明白,我是什么樣的,你還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爸媽都沒有發覺。”
祁執安嚴肅地說:“你對我不是喜歡,是什么,你清楚。他不一樣,你提到他的名字,語氣都不一樣,更別說兩個人在一起,盡量裝的陌生一點,你別把爸媽給嚇著。”
上菜了,祁翰舟開始吃菜:“聽你的,我有點餓了。”祁翰舟不想聽哥哥嘮叨,指著菜,讓哥哥吃,祁執安會心一笑,沒有說話。
吃完飯,祁翰舟陪哥哥到他住的酒店,閑聊了幾句,離上飛機還還有點時間,祁翰舟在房間轉了一下,發現有女人來過的跡象。
哥哥從來沒有對祁翰舟提起過,大概是不愿意他知道,祁翰舟沒有問哥哥關于女人的事情。拿出換洗的衣服了,去洗澡,洗去一路風塵。
送祁翰舟出去搭車時,祁執安走著路,有點腿軟,放慢了腳步,祁翰舟倒是身輕如燕,等車是,他碰了一下哥哥:“別生氣了,你女朋友這幾天不來,正好歇息,有空把她的照片發給我看看,我幫你參謀參謀。”
祁執安把手搭在弟弟肩上:“不用,又不結婚,哪天,我發了女孩子的照片給你,十有八九就是你嫂子。”
飛機起飛后,祁翰舟躺著睡了會兒,省城的機場,接機的文天賜戴著口罩,還戴了墨鏡,朝著走過來的人群張望。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他想迎上去,又想試試這人能不能認出他,于是,站著原地。
“見到我,怎么不過來?”祁翰舟站到文天賜面前,“戴這么嚴實,怕我認出你?”
文天賜聽后,只是禮貌地伸出手:“歡迎回來。”
這讓祁翰舟有點尷尬,伸出手:“謝謝。”
文天賜幫忙提了一個大箱子,走在前面,沒回頭,祁翰舟在后面跟著,也就沒問。
回去的路上,文弱水開的車,他們兩人坐在后面,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文弱水知道哥哥和祁小哥的關系,上車時寒暄了幾句,也沒話了。
文天賜在機場是怕遇見熟人,在車上,有弟弟在,不想說什么,怕言不由衷。而祁翰舟是真的累了,這次回國,會住下來,時間多,不在一時,所以,閉上眼睛,休息,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能緩緩疲憊。
到達臨海酒店時,已是凌晨四點多。自從酒店運營正常,文天賜就在這里住,家里的房間,空著,大哥常在來福酒店住,回來少。
文弱水在文天賜下車后,并未啟動車輛,祁翰舟下車:“我先回去,帶的東西有點多,有空來找你。”
酒店門口微弱的壁燈下,文天賜眼里的不舍映入祁翰舟眼底,祁翰舟上了車,文弱水轉過頭來:“祁小哥,這么晚了,你回去,大家還在睡覺,可能會吵著誰,不如把行李放這里,明天我再來接你,送你回去。”
祁翰舟想起妹妹最討厭別人吵著她的瞌睡:“這樣也可以,明天我回去時給你打電話。”
文弱水連忙下車,叫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搬行李。
推開酒店大門,空靈的大廳里,幾盞橘黃色的壁燈發出微弱的光,高懸在四周墻壁上。
兩個接待在柜臺后面坐著,見文天賜走來,低下頭。
其中一個少女先用眼睛的余光看向文天賜身后的人,比文天賜高一點,筆挺的西服,微瘦,但結實,走路帶風,面部輪廓分明,眼里透著一股寒而不膩的柔,濃眉,高鼻梁,黑發在眉宇間隨著步伐撩動著少女的心。
走在前面的文天賜經過柜臺時,看了一眼這個抬頭的少女,目光帶刺,嚇得她把頭低了下去。
祁翰舟跟隨文天賜到了三十三層,出電梯,繞過兩個轉角,進了一間寬敞的套房,不同的燈光映照在物品上,若隱若現。
待祁翰舟進門后,門鎖合上,隱入墻內。
文天賜下樓,召開元盛:“前臺,個子高點兒的女的,哪里來的?”
元盛想了想:“西海湖的一條魚妖,以前認識,想嘗嘗做人的感覺,就請來了,不用付工錢。晚上來,白天不在這里。”
“化了,明早之前,這幾天,與人無關的員工,先調到我大哥那邊,別讓祁翰舟發覺異常。他帶來的行李,放在他房間,千萬別動,他要是起了疑心,你們都完了。”
元盛點頭:“好的,明早之前,打理干凈。他離開之前,酒店限制入住人數,只出不進。”
安全起見,文天賜帶元盛到黑霧里:“我把祁翰舟的衣服放門外,你將衣服中的身體物質提取出來,交給文弱水,仿出一個一模一樣祁翰舟,進北邊的石墟山,通道能打多遠打多遠,弄清楚他運回來的東西在哪里。”
出了黑霧,文天賜上樓,進到祁翰舟房間,他正在洗澡,文天賜小心地拿走他的全部衣服,包括鞋子,放在門外,關上門,從里面上了鎖,只有他能打開。
祁翰舟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文天賜在房內坐,用欣賞的眼光看著他,祁翰舟翻開箱子,換上自帶的睡衣:“你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這樣坐著看我,多少有點不太禮貌。”
“是嗎?那我禮貌一點,先生您好,夜宵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口味你調。”文天賜客氣地說道。
“不用,暫住一晚,明天就走,回家,有早飯吃。”
“你是懷疑我的廚藝?”
“不是懷疑,你做的東西,恐怕你都不敢吃,我看你發的視頻,總是擔心,廚房還在不在。食物面目全非,比案發現場還恐怖,你還是饒了我吧。”對于文天賜的廚藝,祁翰舟真不敢恭維,要不然,他能立刻去做飯菜,這又不是隔著千山萬水,真的做來,不吃不行,還是說實話比較好。
果不其然,文天賜不高興了:“你以前說的話都是假的?”
祁翰舟坐到文天賜旁邊:“也不全是,要不,我做,你在旁邊幫忙。”
“就在這里教我,酒店后廚,想做什么,隨你。”
“我明天還要回去。”
“祁暮漓的訂婚宴,有人操心,你能幫什么忙?遲幾天回去,沒事的。再說,家里人多,你休息的時候能靜下來嗎?還不如在這里休息。”
“沒別的事兒?”
“沒!嗯,對了,這幾天酒店客人多,房間訂滿了,這里是我的住所,你和我住一套房,沒問題吧,有兩間大臥室,你選一個,我在最里面的小房間睡。”
“旁邊這間,離客廳近。”祁翰舟去找他換下的衣服。
“文天賜,我衣服和鞋子呢?這門怎么打不開?”
假裝沒什么事的文天賜從小房間探出頭來:“我讓元盛拿去洗了,鞋拿去透透氣,你沒意見吧。我正在洗澡,忘了拿浴衣,在大浴室外面衣柜里,幫我拿來。”
被文天賜的話引到別處,祁翰舟沒再說他衣服的事,拿著文天賜的浴衣,進入里間的小房間,推開浴室門,里面一片霧氣,祁翰舟拿著浴衣扇了兩下,霧氣有物質迷了祁翰舟的眼,他神情恍惚地趴到地上。
五天后的黃昏,清醒過來的祁翰舟睜開眼睛,西邊的陽光從窗簾邊角照到小房間床上,祁翰舟挪了一下腰,能動了,全身酸痛,還有未痊愈的傷。
文天賜有點不情愿地收拾屋子:“你回去后,什么時候再來?我不能給你打電話,也不能去見你,那怎么找你?”
“我的事忙完了就給你打電話。”祁翰舟肯定地說。
石墟山那邊的行動不太順利,元盛帶去的妖靈損失慘重,山林里布下了重重陷阱,各種迷陣,險象環生,元盛被一群人頭妖身的怪物追著打,狼狽不堪地退出石墟山。文天賜只能讓他們撤回來,放祁翰舟回去。
文弱水接祁翰舟下樓,祁翰舟注意到了酒店人員的變化:太正常了,房子太干凈了,同他大哥文世勛學了不少啊!
離開酒店時,祁翰舟從車的后視鏡看到文天賜站在原地,一直看著車,直到看不見。
祁家西墻外,銀杏樹葉蔥郁而明亮,太陽的余暉在葉間舞動,晚霞滿天。行李不多,文弱水從車里取出,遞給前來迎接的丁佳兒和丁薇兒,別看她們只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箱子是一提就起,然后拉進去,放到三樓。文弱水將車停到路邊停車位上,與祁翰舟一同進院子。
祁暮漓高興地出來接哥哥:“大哥說你在省城玩兩天再回來,這都五天了,才回來。”
祁翰舟摸著妹妹頭發:“什么時候擔心哥哥了?一個朋友帶我玩,多玩了兩天,爸媽沒生氣吧?”
“沒有,說你的朋友重要,還不準我們給你打電話。”
“晚飯吃什么?”
“都是你愛吃的菜。”祁暮漓拉著哥哥進屋,左丘雅慧和祁泰安在門外等他。
離開了幾年,祁泰安感覺兒子沉穩了許多:“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我看你運回來了好多東西。”
“不走了,爸,山里的事,我來處理,您不用擔心了,妹妹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的。”祁翰舟微笑著說,還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讓他放心。
司機祁銘搬著剩下的行李上到三樓,丁佳兒整理衣物,有鎖的箱子放在一邊,擺放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