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原來是同行！
派頭還很足啊，唔，這臭味，都能和柳老四一較高下了。
這下好了，又來個搶飯碗的。
欸不對，哪來的勁敵，以前怎么沒見過有這一號乞丐？
李大柱打量著那名不修邊幅的乞丐老頭，心里不斷誹腹。
菱兒清脆的嗓音響起：“爺爺，您能給我和哥哥一些銅板嗎？謝謝您了！”
李大柱愕然看去，菱兒正抬著頭，捧著碗，緩慢地伸出手。
“我說……”
正想吐槽自家妹妹能有點眼力見嗎，這像是有錢的主嗎？這是來搶飯碗的！
臟臭老頭搶先道：“哈哈小丫頭，銅板而已嘛，當然能給，要多少有多少哈哈。”
他說這話時，像是回答菱兒，目光卻一直放在李大柱身上，并且這老頭笑的時候胡子上粘著的灰簌簌地落。
李大柱對這些自動忽略，他在意的只是老頭所說的話。
難不成這真是個闊氣的主？
李大柱想著時，臟臭老頭一直親切地笑著看他。
老頭繼續道：“不過你哥得跟我走，到山上取去，因為我身上可不會隨身帶著這些凡俗粗鄙之物。”
好啊，原來是個人販子。
李大柱重新猜測老頭的身份，用著戲謔的目光和老頭對視，看看他還能耍啥花樣。
老頭好像站得腰痛，伸手捶捶背側，感慨道：“小子，你可知道，等你出現，我等了多久？”
“又可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李大柱詫異地瞪著老頭。
老頭一副激動、熱切的模樣，像極了找著失散多年的兒子。
這年頭，人販子還搞定點跟蹤？
莫不是狗東西陳天鵬派來的？他終于忍不住下手了？
一個個疑惑浮上心頭，李大柱神色逐漸緊張。
“小子，別想太多哈哈，我不是什么人販子，也不是來要你命的，相反，擺在你面前的，是天大的機緣！”
老頭摸著胡子說，似乎看穿了少年的心思。
李大柱感到奇怪，再看著那個不修邊幅的老家伙，只覺得老家伙似乎變得神秘起來，狐疑道：
“什么機緣？少裝神弄鬼，我不吃這一套！”
“哈哈哈！”老家伙大笑幾聲，微微俯身。“小子……”
“你想不想修煉？”
“修煉！？”
“不錯，修煉。”
“是……是那種力大如牛，飛天遁地的那種修煉？”
李大柱呼吸劇烈，“修煉”二字似乎穿過他臟破的衣衫和皮骨，觸及到某處柔軟的地方。
“哈哈哈，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但正是你心里想的那種。”
老家伙說話越來越玄乎，倒真有些修真者的風范。
“想！我從小就想！”李大柱脫口而出。
剁剁剁——
“架，架！”
一輛馬車不巧正從老家伙弓著的背后劃過，馬夫鞭打在馬身上的聲音、駕馭馬的呼呵聲、馬車轱轆轉動的聲音。
頓時把少年的稚嫩嗓音蓋過。
“咳咳……”
馬車帶過的風，揚起一陣塵土，還嗆進少年的喉嚨，他先前的話語似乎也隨著那陣塵土，隨風遠去。
少年狼狽之余，看清了現實，苦笑道：
“我想修煉又如何？”
老頭開心道：“想就對了，走吧，跟著我，我帶你修煉。”
老頭笑容滿面，看樣子是認真的，但他渾身臟臭，頭發亂遭，李大柱半信半疑：
“老家伙，你這樣子叫我怎能信你？”
李大柱又試探道：“除非，你露兩手？”
“呵呵。”老頭捋捋胡須，反問，“怎樣才算露兩手？”
李大柱想了想道：“翻江倒海，飛天遁地！”
“你要能做到這些，我就跟你走！”
“嘖！”老頭有些為難，“這些換做從前，我倒是信手拈來，現在嘛……”
“說實話，我好像做不到。”
“切，”李大柱翻了個白眼，“還不是騙子，走開走開，哪涼快哪待著。”
少年擺著手，臉上煩意可見，也有隱隱的失落。
老頭絲毫不覺丟人，笑容滿面道：“不過我能帶你出城，這算不算露兩手？”
被老頭深意的目光籠罩，少年像是赤裸裸的不著半寸布料，被看個精光。
這老家伙，肯定知道我不能出城，故意說這種事來逗引我。
少年心里猜忌，也在猶豫。
老頭趁熱打鐵道：“走吧，我是不是騙子，跟著我去鎮口看看不就知道咯？”
李大柱下定決心道：“好，我跟你去看看，不過，有個前提！”
李大柱扭頭看菱兒道：“要是你真能帶我修煉，肯定跟你走，但必須帶上我妹！”
少年堅毅的模樣帶著不容置疑，老頭第一次目光離開少年，往他身旁少女看去。
“當然，你的情況我都知道，只要你跟我修煉，別說你妹，你要帶多少人都隨你！”
“不瞞你說，我有整座山，山大屋多，就住我一人。”
“咦？”老頭看著菱兒突然驚呼，“這氣息……”
老頭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徑直朝著菱兒的頭摸去，一直風輕云淡，眉開眼笑的老頭，此時眉頭竟有些凝重。
李大柱卻是被老頭的手驚呆了，那只手完全不像是老人的手，緊致光潔，修長圓潤，簡直比少女的手還好看。
老頭的手似乎有著魔力，抬著頭的菱兒居然一動不動，像是陷入呆滯。
直到這只手臨近菱兒的面部，李大柱才回過神來，看著呆滯的菱兒大吼：“你干什么！”
這聲大吼把靠墻打呼嚕的柳老四吵醒，他迷糊地揉著眼，睡眼惺忪地看到李大柱兇起臉，動身要去推一名老頭。
那老頭扭頭看了李大柱一眼，“啪”地一聲，少年跌坐回原地，像是失了魂。
老頭手碰上菱兒的腦門，輕輕勾開那些擋住面貌的發絲，五官姣好的少女臉龐暴露無遺，一雙黑得詭異的雙瞳像墨水一樣流淌。
老頭只看了一眼，便縮回手，重新攏進寬大的袖中，喃喃道：“想不到啊，一個小小的爛布鎮，居然藏著‘并蒂蓮’。”
老頭話語剛落，菱兒像是“活了過來”。
她重新被發絲遮蓋的臉龐動了動，轉頭透過縫隙看到李大柱失神落魄的樣子，驚道：“哥哥，你怎么了！”
聽到喊叫，李大柱醒過神，晃了晃頭，他先前被老頭一個眼神撇過，大腦“嗡”一下麻亂了，就好像斷片一樣。
“哈——”
老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走吧小子，帶上你妹一起，我們出城啰。”
“菱兒，我們跟著他去鎮口看看。”李大柱對著菱兒道。
“嗯。”菱兒點點頭。
老頭已轉過身，兄妹兩也站起來。
“請問這位老哥，是哪條道上的？”
柳老四的嗓音響起，他靠著墻，先前睡眼惺忪，沒注意什么，這時醒了一半，看見乞丐兄妹站起身要跟一個不修邊幅的老頭離去，發出疑問。
老頭聞聲停下腳步，往柳老四看去，對著李大柱問：“這位要飯的是？”
柳老四氣得不輕，這個不明來路的老頭居然忽視自己，明明看樣子也是個乞丐，卻這樣問，擺明了是看不起老叟我。
于是柳老四沒好氣道：“這位老哥，小弟柳老四，確實是個要飯的，但小弟在爛布鎮混跡多年，多多少少也闖出個‘井街第一丐’的名頭。”
柳老四陰陽怪氣接著道：“老哥既然不認識我，想來是外來人，不知可否報上姓名來歷，讓小弟開開眼？”
李大柱見氣氛不對，插嘴道：“柳老四，這人說要帶我出城，還說要帶我修煉！說不定是神仙呢，你就別刁難他了。”
柳老四不屑道：“神仙？要是神仙我一個要飯的還敢刁難？我看啊，騙子才對吧。”
李大柱無奈道：“是不是騙子，我這不正跟著他去鎮口看看，你就別擔心了。”
“擔心？”柳老四胡子翹到天上，“擔心誰？擔心你這個臭小叫花子？”
“快滾快滾，都走了好，我下午定能盆滿缽滿。”柳老四揮揮手。
對于兩人對話，老頭一直笑瞇瞇的，也不生氣，聽到這便邁開步子，朝鎮口方向走去。
李大柱牽上菱兒的手，跟了上去。
爛布鎮不大，不久便來到鎮口，鎮口處是用黃土圍砌的五米高的土墻，前方一個拱形的缺口，用柵欄橫著，兩名衛兵各占一邊，持著木矛，便是“城門”了。
李大柱跟在老頭背后，把控著些距離，他看著那不遠的城門，有些忐忑。
鎮外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菱兒的小手被哥哥用力握著，感受到哥哥的情緒，輕聲道：“哥哥，不管去哪，菱兒永遠陪著你。”
“嗯！”李大柱露出溫意的笑，拉上菱兒，跟上那走出不少距離的老頭。
“喂，老乞丐，去哪？”
左邊衛兵對著老頭問。
還沒等到答復，右邊衛兵提醒道：“趙力，看后面，那對兄妹怎么來了？”
左邊衛兵很快對“老乞丐”失去了興趣，擺擺手示意他趕快出去，納悶道：“還真是，奇了怪，這李大柱想干嘛？”
“我看他是想出鎮子啊。”右邊衛兵猜道。
李大柱牽著菱兒已經靠過來，站在半開的柵欄前。
“喂李大柱，你來這做什么？”
左邊衛兵問，他有些頭痛，他是本鎮人，眼前少年的故事他當然知道，任職那天起，上面就特別吩咐過了，不能讓這少年離開陣子。
“你知道的，你不能出去。”
左邊衛兵盡量壓制情緒，表情也算和善。
他在年輕那會就見過幾次還是孩童的李大柱，作為同鎮人，自然可憐他的遭遇，但也分得清輕重。
李大柱抿著嘴不說話，看向一旁的老頭。
老頭笑瞇瞇的，道：“他是跟著我來的，我要帶他和他妹出去，有什么問題嗎？”
左邊衛兵對待這個不認識的老乞丐就沒了好臉色，擰著張臉，呵道：
“老乞丐！挑事是吧，以前沒見過你，哪來的？老癡呆了吧，趕快滾，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右邊衛兵也勸道：“老人家，你快走吧，這兩小家伙你帶不走的，唉……”
李大柱沉著臉，心里涼了一半。
“如果我非要帶他出去呢？”
老頭聽著不老的嗓音響起，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你這老家伙，聽不懂人話是吧，我看你就是找抽！”
左邊衛兵向來脾氣沖，這一被惹火，就要動手。
“嘿嘿，小伙子，做人啊，還是不能太急躁咯。”
老頭笑瞇瞇道，看似隨意的一句話落下，兩名體壯的衛兵卻忽然不對勁了。
只見他們滿頭大汗，眼瞳劇烈顫動，一臉懼色。
他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
就像獨行山中遇見猛虎！
本能的恐懼使他們甚至抓不住手中木矛。
老頭輕描淡寫地道了句：
“走吧，小子。”
李大柱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就跟著老頭邁過城門。
期間，兩名衛兵站立兩旁，原地不動。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腿腳發軟，如何都控制不住身體。
任由三個乞丐走出城門，衛兵頭都不能移動半分，一道慵懶的嗓音傳來：
“我知道你們的顧忌，到時候有人質問，你們就說，讓那個啥天鵬來‘開劍宗’找我。”
兩名衛兵本就瞪大的瞳孔，在聽到這話后，更是漲大到極點，滿臉除了恐懼，更添了許多震撼！
全因話中三個字。
開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