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告別邑縣
黎翎一路小跑背著余老,鮮血已經(jīng)(jīng)浸濕了他半邊衣服,觸目驚心。
縣里唯一的醫(yī)(yī)館大門敞著,但四下無(wú)(wú)人。
許桉寧胡亂的翻找著藥格里的草藥,把能用的都抱到了桌子上。
一行人里就大牛識(shí)(shí)得這些藥材,但鋪開那些零碎的草藥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不過(guò)都是些治療風(fēng)(fēng)寒的藥材,并不對(duì)(duì)癥,只得無(wú)(wú)奈的搖著頭。
桉寧一把揪過(guò)黎翎的衣領(lǐng)(lǐng):“太醫(yī)(yī)呢?你們不是請(qǐng)(qǐng)來(lái)了太醫(yī)(yī)嗎!”
“剛?cè)ソo余縣令醫(yī)(yī)治,已經(jīng)(jīng)派人去叫了?!?p> “栗璟淵呢?!”
黎翎一怔,這個(gè)(gè)瘋女人又在直呼王爺名諱,要不是眼前的情況特殊,他定要好好教育一番。
盯著許桉寧的眼睛,他妥協(xié)(xié)了:“王爺剛吩咐完我們,就不知道去哪了。”
“寧兒......”
虛弱的聲音從人群后面?zhèn)鬟^(guò)來(lái),許桉寧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
余老的臉像退了色彩的白紙一般,只留嘴角的血紅。他正用盡力氣朝桉寧擺著手,示意她過(guò)去。
許桉寧跪在床前,握緊了余老枯瘦的手,生怕失了溫度。
“我在?!彼o下心來(lái),眼底無(wú)(wú)盡的溫柔。
聽到回應(yīng)(yīng)的老人笑了:“你就是我的寧兒,誰(shuí)(shuí)說(shuō)的都不算?!崩先說(shuō)氖址炊站o了桉寧,語(yǔ)(yǔ)氣十分堅(jiān)(jiān)定。
眼淚終于繃不住,豆大的淚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點(diǎn)(diǎn)著頭,更是在告訴自己此刻她只是寧兒。
“大夫來(lái)了!”
不知誰(shuí)(shuí)喊了一句,人群突然散開留出了一條路。
余老拽了拽桉寧的手,嘴巴動(dòng)(dòng)了動(dòng)(dòng),但是沒有聲音,她只得起身將耳朵附了上去。
“替她,好好活下去......”
老人的手終是滑落。
這句話像魔咒一般環(huán)(huán)繞在許桉寧的耳邊,她失著神,不知何時(shí)(shí)被太醫(yī)(yī)推開,也不知何時(shí)(shí)被人送離了屋子,只覺得一切好似在夢(mèng)(mèng)境般活不真切。
沒多久,街道上的百姓開始哭天搶地,獨(dú)(dú)自在屋內(nèi)(nèi)的許桉寧嗤笑這城里難得的熱鬧。
趨權(quán)(quán)附勢(shì)(shì),霍亂朝廷,可這一切又于百姓何干?
就算懲治了孟淵一人,偏遠(yuǎn)(yuǎn)的邊城此時(shí)(shí)可能還會(huì)(huì)有如同他的賊人正在作亂,那些城池里的百姓又會(huì)(huì)是何種待遇?
無(wú)(wú)論在哪個(gè)(gè)時(shí)(shí)空,她許桉寧雖無(wú)(wú)權(quán)(quán)無(wú)(wú)勢(shì)(shì),但就是見不得無(wú)(wú)辜的人受苦。若說(shuō)現(xiàn)(xiàn)代受法律保護(hù)(hù),她再能打能鬧,也終究無(wú)(wú)法真正懲罰那些惡人;但如今可是不同,裕郡王位高權(quán)(quán)重,哪怕懲治貪官朝廷也會(huì)(huì)有嘉獎(jiǎng)(jiǎng),她大可借此人之手去拯救水深火熱的人們。
想到這里,許桉寧憤怒的心才算有所平靜。
忽然眼前的門別推開,來(lái)人輕聲踮腳,每個(gè)(gè)動(dòng)(dòng)作都小心至極。
陽(yáng)(yáng)光照進(jìn)(jìn)屋里,那人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走近。
待看清他的樣貌,許桉寧冷哼一句:“剛剛你去哪了?”
栗璟淵停下腳步,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不禁有些心疼。他語(yǔ)(yǔ)氣溫和,不同以往:“我找到了關(guān)(guān)押余寧寧的地牢,調(diào)(diào)查了那里的痕跡。”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lái):“可有結(jié)(jié)果?”
“有。”栗璟淵頷首,邊說(shuō)邊坐到了桉寧的身旁,繼續(xù)(xù)道,“她應(yīng)(yīng)是從城東逃走,那邊有個(gè)(gè)窄小的洞,周圍還有血跡,應(yīng)(yīng)該是她逃出去的痕跡。只是時(shí)(shí)間太久,很多蹤跡已經(jīng)(jīng)無(wú)(wú)處可尋,我不確定之后她去了哪里。”
“就是說(shuō)她有可能活下去......”女人喃喃自語(yǔ)(yǔ)。
“余老的事情,請(qǐng)(qǐng)節(jié)(jié)哀?!崩醐Z淵不敢保證寧兒的去向,更不想給她無(wú)(wú)謂的希望,只好轉(zhuǎn)(zhuǎn)變?cè)掝}。
“月娘會(huì)(huì)怎么樣?”
“已經(jīng)(jīng)送去官府,接下來(lái)就讓邑城的百姓審判他們就好?!?p> “余縣令他身體沒有問題吧。”許桉寧把頭順勢(shì)(shì)靠在了旁邊男人的肩上,此時(shí)(shí)的她實(shí)(shí)在是太累了。
栗璟淵也沒有躲閃,反而坐的更近了些。
“休息幾日便無(wú)(wú)恙,心結(jié)(jié)打開就好?!?p> “謝謝你?!?p> 許桉寧朱唇輕起,柔聲細(xì)(xì)語(yǔ)(yǔ),仿佛在男人耳邊呢喃一般。
男人的表情仍是淡定,只是喉結(jié)(jié)不自覺上下滾動(dòng)(dòng)幾番,這才歸于平靜。
栗璟淵正要開口,大門再次打開,只不過(guò)這次是被狠狠撞開。
“王爺!城中百姓都跪在城門......”
擅自闖入的黎翎見眼前的男女氣氛曖昧,一時(shí)(shí)間忘了自己想說(shuō)些什么。
許桉寧更是想坐上了彈簧一般,從栗璟淵身邊彈出老遠(yuǎn)(yuǎn)。
只有那當(dāng)(dāng)事男人還淡定的坐著。
“他們跪在城門作甚?”栗璟淵開口詢問。
“哦!他們說(shuō)要親自感謝您,不見到您就長(zhǎng)(zhǎng)跪不起,我勸不動(dòng)(dòng)只好來(lái)找您?!崩梏崢s著脖子,神情神似小偷一般賊眉鼠眼,小聲問著,“沒打攪你們吧?”
“走!隨我去看看。”栗璟淵瀟灑起身,轉(zhuǎn)(zhuǎn)身還不忘叮囑一句,“許姑娘休息好了,就先回車上等我?!?p> 桉寧點(diǎn)(diǎn)頭回應(yīng)(yīng),目送二人離去。
全稱的百姓都跪在通往城外的必經(jīng)(jīng)之路上,有的婦女甚至抱著未滿月的孩童。
雖艷陽(yáng)(yáng)高照,但正逢寒冬,再如何防護(hù)(hù)也抵不過(guò)這冷風(fēng)(fēng)刺骨。
王爺?shù)納磧傲⒂詘儺彰媲埃兄x之聲此起彼伏。
“各位,好意我已心領(lǐng)(lǐng),拯救邑縣只是我的職責(zé)(zé)所在,大家不必如此!”話雖說(shuō)如此,但在地上磕頭的百姓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栗璟淵無(wú)(wú)奈只好讓黎翎他們?nèi)グ尋儺瞻€(gè)(gè)扶起。
“賊人現(xiàn)(xiàn)已除,余縣令很快就會(huì)(huì)養(yǎng)(yǎng)好身體繼續(xù)(xù)接管邑縣,我只希望各位能盡自己所能,把這邑縣恢復(fù)(fù)如初,各位可能否做到?”
幾個(gè)(gè)青年聽后揚(yáng)(yáng)起斗志,在人群中高喊著、回應(yīng)(yīng)著,一時(shí)(shí)間鼓舞了整個(gè)(gè)縣城。
百姓紛紛朝兩邊避讓,開辟出一條平坦寬闊的道路。
栗璟淵一行人穿過(guò)人海,這種萬(wàn)(wàn)民敬仰的感覺讓黎翎很是感動(dòng)(dòng),余光瞥向王爺,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面色陰沉似乎并不享受。
黎翎不敢多想。
要說(shuō)王爺臉上陰霾散去之時(shí)(shí),也只有見到許桉寧那姑娘的時(shí)(shí)候,黎翎實(shí)(shí)在想不明白這女人身上到底有怎樣魔力,能讓王爺這般特殊對(duì)(duì)待。
“王爺,咱們按原計(jì)(jì)劃去都城,還是您有別的計(jì)(jì)劃?”
“是時(shí)(shí)候了,啟程去都城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