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的光芒終將逝去，在仙馬閣別過了現(xiàn)(xiàn)任首領之后，我和一群接引人來到了法庭。這個法庭的規(guī)(guī)模挺大的，工程星系這個不成熟的項目已經(jīng)運用上了。整個星系都是由機械構(gòu)成的，看不到一點自然的影子。沒有自然的行星，有無數(shù)(shù)的空間拼接而成的區(qū)(qū)域。不同的區(qū)(qū)域負責不同的流程，終審的時候，全員將會去往這個工程星系的最中央。

　　雖然說項目不太成熟，但是來往巡邏的艦隊還是有的。每條艦船上面刻著“刑審團”的字樣，佩克·里昂告訴我，這些艦船上全是罪犯，不同的犯罪類別以及犯罪等級進行分類押送。這個項目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正在竭力地吸收外界運來的資源，整個星系的宏觀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認知，每一個空間站的運轉(zhuǎn)，如同機械表盤上面精致且微小的齒輪。

　　佩克·里昂告訴我，目前區(qū)(qū)港3號是唯一一個允許我們停泊的區(qū)(qū)域。雖然這個項目是他研發(fā)(fā)的，但為了防止有人利用免費的權(quán)限，讓囚犯逃之夭夭，所以每支艦隊能容納的?？繖?quán)限只有一個。如果要重新截取停靠權(quán)限，需要廢除上一個停靠權(quán)限。在這邊崗哨屢見不鮮，甚至可以用泛濫來形容了，是一個有潛力的項目。

　　由于蕾洛伊、檽檁、諾團團就在旁邊，所以有些話題不太方便闡述。佩克·里昂把我喊到一邊，是艦船貨艙的隱蔽處。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是關(guān)于罪犯死刑的時間問題。我看著舷窗外的景色，只是回復了一句活不成便是了。犯下如此滔天罪孽，按照法定周期來算，能活到半個周期結(jié)束時，再被執(zhí)(zhí)行死刑也算是法外開恩了。

　　他嘆了口氣，說這次的案件涉事人員太多了，也恐怕是近幾年最能驚動整個銀河系的案子。說著便翻開了筆記，我好奇地湊了過去，上面居然是實訓內(nèi)容摘要。我瞬間有些不自在，只是想不明白導師為什么要這么做。我走到了附近的貨架旁邊，借著微弱的燈光發(fā)(fā)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問題從前幾個小時就成了我的心結(jié)……

　　“所以導師為什么要讓我去實訓？又為何要把實訓時間設置的那么長？我實在不明白，難道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并不是，如果能好好的過日子，他也不想搞出長時間的實訓。但問題的關(guān)鍵就在于星海聯(lián)(lián)合制約合眾國的滅亡，按照條例規(guī)(guī)定，如果守護者任職期間國家滅亡了，那么隨之而來的就是開除。在這片星空里，利益至上，如果你對于那幫人而言，毫無利益了，那他們自然也不會把你留下。你的導師的就是讓你接受實訓課程，成為一名合格的待升職守護者！”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導師想讓我做一名合格的準任職守恒者？他是因為器重我，所以才讓我參加這個課程，讓我能夠走得遠一些？”

　　“就是這個意思，那個條例啥都管，唯獨準任職的守恒者是個例外。開除法則無法作用于準任職的守恒者，只要能成功擔任守恒者，那么國家因素就不再適用了?！?p>　　又過了幾分鐘，這個星系發(fā)(fā)出了廣播，所有相關(guān)人員已經(jīng)可以去法庭就位了。我實在有些不想去法庭，因為法庭的流程跟個流水賬一樣。他帶我回到了駕駛位，打開了躍遷操縱面板，也是自這一刻起，我終于了明白為什么這個案件會成為轟動銀河系的大案件——這個星系存在整整15個法庭！這簡直太瘋狂了……

　　“所以，這次的審判也會是流水賬嗎？我前幾次去的法庭全都是流水賬一樣審判?！蔽乙贿吙粗ㄍサ奈恢昧斜?，一邊思索著。

　　“不然呢？你以為的審判是怎么樣的？是像辯論賽一樣，互相推翻對方的論證？那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實際上的證據(jù)(jù)核對和判決，早就在刑審環(huán)(huán)節(jié)(jié)就完成了。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個表面工作罷了，只是為了走個流程建立卷宗和檔案，所謂的終審判決，不過早已決定的結(jié)果公之于眾罷了。一會的審判，可能連法官都不會出現(xiàn)(xiàn)?！?p>　　而事情也正如對方所料，在我們進入法庭后，并沒有被告本人，只有一群律師。即是一審開庭后，法官也沒有來，只是在一審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急匆匆地趕來，然后草草的宣布休庭。我有些無語，但是一旁的佩克·里昂倒是見怪不怪。我以為我曾經(jīng)見過的審判都是最水的流程，沒想到這個才是，以前好歹還有法官在，這回法官都不在了。

　　對方看出了我的煩躁，說可以去其他法庭轉(zhuǎn)轉(zhuǎn)。于是就帶著我重新回到了停機坪，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商業(yè)(yè)法院。這個地方審判的是那些助紂為虐的商人的，還有工程法院，審判的是那些唯利是圖的工程師。他帶我去其他法庭逛了逛，像是在串門一樣。首先是商業(yè)(yè)法庭，商業(yè)(yè)法庭的氣氛比較緊張，剛來到法庭就能看到一個橫幅。上面寫「正義斬不公，真理除邪魔?！?p>　　這里的警衛(wèi)(wèi)似乎不在意我們在這邊走動，而這里正在審判一個商業(yè)(yè)犯罪群體最大的頭目：曼頓·布舍，是他主導了這場犯罪項目投資的方向。利用手中的財權(quán)操控了多方議會，導致了很多本不應該被通過的提案出現(xiàn)(xiàn)在了通過序列中。我在旁觀席上看清了他那唯利是圖的眼眸，冷漠的、毫不在乎，他似乎還想用財權(quán)改變正常審判的結(jié)果。

　　“被告，曼頓·布舍，你為何犯罪？你明知道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為何還要利用金錢把結(jié)果改變？”法官在上面質(zhì)問著，眼神也跟著冷漠了幾個度。

　　“因為……因為利益在這，至于他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就無關(guān)重要，有利可圖才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則?！?p>　　“夠了！你根本不在乎項目的過程是什么，甚至不在乎項目的結(jié)局會不會影響他們一輩子。你究竟是無恥到了何種地步，居然說出了利益在這這，無關(guān)重要？我并不想了解你以前是做什么投資項目的，我只想知道，你還是‘人’嗎？”公訴方很明顯被激怒了，而被告依舊是輕蔑一笑，他張開嘴向整個法庭展示了他的牙齒。

　　來自各個地方的奢侈寶石，都被他做成了牙齒，他的舌尖在挨個觸碰這些牙齒，舔了一遍又一遍。他很享受這個過程，但是……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個過程，他那傲慢的眼神閃過了幾絲憤怒。隨即公訴律師站起，他向法官申請了提前結(jié)束審判流程。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將他的死期提前了，但他依舊毫不在乎。

　　法官同意了，開始朗讀宣判結(jié)果，法官似乎也不想再打這場流水賬了，因為他知道不管怎么拖延，最后那個商人必定會死。還是意料之內(nèi)的結(jié)果，極刑兼死刑，最后轉(zhuǎn)入意識監(jiān)(jiān)獄無限期服刑，永不釋放并沒收所有違法財產(chǎn)，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延期至轉(zhuǎn)入意識監(jiān)(jiān)獄之后。這個結(jié)果似乎也在那個商人的意料之內(nèi)，他想用金錢改變這個結(jié)果，但法官并未給他這個機會。

　　被逮下去那一刻，他的眼神終于從傲慢變成了慌張。甚至最后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wěn)了，幾乎是被執(zhí)(zhí)行官拖下去的。檽檁看著這個結(jié)果，眼神中閃過一絲五味雜陳。我明白她在想什么，佩克·里昂提出再去其他法庭轉(zhuǎn)轉(zhuǎn)。比如工程法庭，我同意了。檽檁他們就在身后默默地跟著我們，而工程法庭也有同樣的橫幅?！赣谜x之利劍斬盡天下之不公，用真理之焰火焚燼天下之邪魔！」

　　“被告工程師吳銷，工程方的設計以及工程制造項目你有否參與，參與還是沒參與？請你馬上回答！”當我們踏入庭審現(xiàn)(xiàn)場，就聽到了法官質(zhì)問的聲音。

　　“我……參與了……”被告席上的工程師，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問題。

　　“工程方，請你參加工程制造項目時是否給你下達了工程條款通知書？給你了還是沒給你？”

　　“我，我不記得了……”一句蒼白無力的解釋罷了，失憶在這邊是不可能的，因為記憶提取技術(shù)已經(jīng)非常發(fā)(fā)達了，表面忘了，但實際沒忘，只是自我催眠罷了。

　　“我不是在問你記不記得，我是在問你有沒有收到工程條款通知書？”

　　“收到了。”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法官就做出了判決。

　　“收到了？那就是知情人嘍！根據(jù)(jù)星域工程法規(guī)(guī)定，在參與越遷建設、信號鋪設等項目時必須在工程條款通知書上簽字，否則屬于推卸工程責任罪，可依法判處死刑。簽字依舊在干那些違法的工程項目者，屬于故意拋擲工程責任罪，也可依法判處死刑！根據(jù)(jù)通則保護法規(guī)(guī)定，參與危害自然生存空間的違法活動者，涉嫌故意謀殺、故意非法入侵等多項罪名，也可依法判處死刑！”

　　這個法庭的審理過程真的是挺快的，看來他們已經(jīng)不在乎那種表面工程了，或者說有些犯人是剛抓到就被拉過來審判的。佩克·里昂聳了聳肩，他說他能感受到，整個星系的工程運轉(zhuǎn)頻率明顯偏快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fā)生。我沒有這種感覺，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他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工程法院也就這樣了，本來還能看到對罵的過程的。

　　現(xiàn)(xiàn)在的法官就像是閱卷老師，明顯是想加快閱卷速度。我往里處了走了走，卻又停下了腳步。檽檁跟了上來，我讓她往后退點，前面東西不適合孩子。只見遠處的有一扇厚重的鐵門半開著，密密麻麻的機械榫卯鎖和警告牌，上面寫著「刑訊逼供室，非必要刑審請勿入內(nèi)！厚重的鐵門半開著，金屬的光澤上，仿佛沾染著無數(shù)(shù)的血跡。

　　檽檁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她好像回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雖然她折磨人的方式不暴力，但是這也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傷疤。不過出乎意料意料的是，萘萍和榵萊也在這里。更出乎意料的是，大半的馬里諾居民都在這里。這回換作是我被嚇了一跳，我問他們是從哪邊出來的，他們指了指刑訊逼供室……

　　我更震驚了，難道這是什么奇怪的先例嗎？檽檁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女兒，眼角滑落了幾滴擔心的淚水。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不過我也聽出一個大概他們?nèi)ツ搶鋝]有遭受到任何懲罰，相反他們只是去那里指認一下兇手罷了。但是他們并沒有認出來，于是刑審團就讓他們講述了一下自己曾經(jīng)黑暗的生活，這些陳述成為了鏗鏘有力的控訴。

　　他們都沒有見過兇手的樣貌，但他們曾經(jīng)糟糕且黑暗的生活成為了指控兇手的證詞。隨后蕾洛伊把她的朋友介紹給了我，是一只粉色毛發(fā)(fā)的兔子，她叫渃漾，她們兩個是最好的閨蜜。還有其他的孩子，是整個馬里諾最有知名度的冒險隊。有草莓色瞳孔的小羊——杏鈴；藍色垂耳兔——陌凝；橘紅色的松鼠——橘糑。

　　他們經(jīng)常在小鎮(zhèn)(zhèn)的各個角落發(fā)(fā)掘不起眼的小寶藏，直至災厄降臨，沖散了一切。他們和萘萍是好朋友，經(jīng)常去檽檁那里做客，這些本來都挺美好的。我看著他們回憶起從前的模樣不禁有些心疼，這孩子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并且太多了。還沒多看幾眼佩克·里昂就拉著我往停機坪的方向走，我感覺我的手臂快被他晃斷了。

　　“走這么匆忙做什么？是要上實訓課了嗎？”對方上了艦船后也顧不上系安全帶了，直接將加速桿推到了底。

　　“你答對了一半，你的導師看你不在實訓現(xiàn)(xiàn)場，于是瘋狂發(fā)(fā)消息轟炸，我剛剛才看見，所以要帶你去中心法院拍兩張照片?！?p>　　他帶著我上了艦船，然后往中心法院的方向駛?cè)?，膬S厚R里諾居民也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我算是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自然生存空間的孩子們走路都帶著一點神秘，總是會給人一種意想不到的驚喜。不過這趟旅途他們倒是很安靜，并沒有過于吵鬧。到了中心法院的大廳，映入眼簾的是刻著密密麻麻的字的墻……上面刻著各個軍團的“遺憾”

　　「178先鋒軍團：到此一戰(zhàn)(zhàn)，不枉此生！兄弟們殺?。〗夥篷R里諾！」

　　「212獨立軍團：殺穿三樓蘭，解放馬里諾！」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戰(zhàn)(zhàn)士們死了，將軍們也化為枯骨了……

　　「532獨立軍團:我們的付出不是無價的，請代替我們團圓！」我們永遠不會想到那一場的戰(zhàn)(zhàn)斗有多么慘烈，只是想到那一場戰(zhàn)(zhàn)斗讓最頂尖的12名指揮官全都戰(zhàn)(zhàn)死了。

　　當他還在帶著我找位置拍照的時候，我看見小家伙們一邊撫摸著那堵墻一邊哭泣，淚水汪汪的止不住的流淌著。他讓我站好一點，隨即一張魂不守舍的照片就誕生了。我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是下一面墻，掛滿了其他法院的橫幅。看來，要迎來最終審判了。一箱接著一箱的橫幅被錯位擺放在墻上，墻上的光源讓這些橫幅上的字錯位疊加著。

　　他繼續(xù)(xù)帶著我前往審判現(xiàn)(xiàn)場，剛好遇見最終審開庭。小家伙們也跟了過來，此時法官正好宣讀了一項程序，那就是主要罪犯進入現(xiàn)(xiàn)場。只見刑審團整齊劃一的推著一輛輛輪椅，上面坐著臉色蒼白的罪犯，很明顯，他們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而臉色蒼白，而是因為接受了虛刑，相較于實體刑罰，這種最為恐怖，有限的生命力可以承載更多的折磨，痛苦直接植入罪犯的腦干。

　　整齊劃一的步伐，整齊劃一的轉(zhuǎn)身，整齊劃一的停在了被告區(qū)(qū)域的白線上。刑審……變得如此陌生。今年好像是虛刑推廣的第一年，以星際法庭為首的聯(lián)(lián)合審判聯(lián)(lián)盟，正式批準了這個項目。萬人在陽光看他們是在懺悔，但實際上只有刑審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法庭中央的公屏閃過了幾行等待執(zhí)(zhí)行的懲罰：意識權(quán)利剝離、基因以及溯源滅活……

　　“以下是判決，請全體起立。我宣判，以安德斯為首在內(nèi)的80萬名罪犯，全部執(zhí)(zhí)行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死后繼續(xù)(xù)在意識監(jiān)(jiān)獄無限期服刑。以布魯法蘭為首的130萬名罪犯，全部依法執(zhí)(zhí)行終身監(jiān)(jiān)禁，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死后繼續(xù)(xù)在意識監(jiān)(jiān)獄無限期服刑。以庫百在內(nèi)的41個犯罪集團，全部執(zhí)(zhí)行誅滅！對于上述判決共同補充沒收違法所得財產(chǎn)，述畢。”

　　又是一張照片，落幕了，徹底落幕了。真理之下為正義不滅，這是一個時代的落幕，也是一個時代的眼淚。至此之后，但凡涉及信號技術(shù)鋪設再無人敢接單，但凡涉及信號技術(shù)發(fā)(fā)展再無人敢踏足研究，但凡涉及信號技術(shù)經(jīng)濟發(fā)(fā)展直接倒退數(shù)(shù)十年！我坐著的艦船的副駕駛位置上，佩克·里昂問了駕駛位后小家伙們，是否要陪同我一起去上課，得到了同一且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