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連趴了三天,直到老張下葬她才勉強(qiáng)(qiáng)爬起來。梁威再三勸她不要出院,她傷口沒長(zhǎng)好,燒也沒退,這樣出去很容易加重。可她執(zhí)(zhí)意要走,他攔也攔不住,只能叮囑她發(fā)(fā)現(xiàn)(xiàn)不舒服馬上回來。
江曼先回家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然后匆匆趕了過去。說是下葬,其實(shí)(shí)是海葬。老張生前曾經(jīng)(jīng)說過,死后一定要把骨灰灑在海里,可以自由自在的飄著。
到了海邊大多數(shù)(shù)人都已經(jīng)(jīng)到了,江曼緩緩的往巖石上走去,眾人自覺的給她讓了一條路。她并未留意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早已不同往日,平日只覺得她是個(gè)小孩子,可經(jīng)(jīng)過那天的事,沒人再敢小看她,對(duì)她,不自覺的多了些敬畏。
高翔一直看著她走過來,突然覺得她和當(dāng)(dāng)年的老張是那樣的相像。她的步伐有些沉重,他知道她傷還沒好,臉色很蒼白。待她走到身前,他把手里的骨灰盒遞到她手上,“你來吧,老張會(huì)高興的。”
江曼接過來,覺得這盒子很重。往海邊又走了幾步,輕輕打開盒蓋,里面滿是白灰,這就是老張!她伸手抓了一把在手上,海邊的鳳很大,無需灑,自然就吹散了。“老張,生來自由,希望死后你一樣自由自在!”
身后是低低的啜泣聲,江曼眼里無淚是因?yàn)槎劑髟諏誦睦鎩@蠌垖?duì)她來說是個(gè)很特別的存在,是恩人,是知己,是老師,是大哥,是親人。他是她出獄后第一個(gè)給她溫暖和自信的人,不嫌棄她的過去,給了她工作機(jī)(jī)會(huì),又教了她很多東西,也是第一個(gè)讓她知道她也是一個(gè)會(huì)被喜歡的人。對(duì)于他的恩她還未報(bào)(bào),他就為了護(hù)(hù)住她而死了,這份內(nèi)(nèi)疚她會(huì)一輩子放在心里。
在海上,她隱約又看到那個(gè)熟悉的身影,臉上滿是張揚(yáng)(yáng)的笑意。
江曼突然不受控制的從巖石上跳了下去,這巖石雖然不高,但距離海面也有兩層樓高。眾人一點(diǎn)(diǎn)防備都沒有,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她跳了下去。
足足有一分鐘的時(shí)間江曼才浮出水面,是剛剛看到老張的位置。果然,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是幻覺而已。她感受著海水的冰涼,想到這里有老張的骨灰,“就當(dāng)(dāng)我是來送送你吧。”
高翔看到她跳下去也愣了,反映過來立馬叫人下去救她。可是她跳下去之后就沒了影子,這一分鐘對(duì)他來說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漫長(zhǎng),終于看到她露出了頭,已經(jīng)(jīng)是百米開外了。“她在那,過去把她弄回來!”
江曼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體質(zhì)(zhì),在水里沒多久就有點(diǎn)(diǎn)頭重。對(duì)了,她的傷口還沒長(zhǎng)好,燒也沒退,她怎么就這么沖動(dòng)的跳海了呢!趁意識(shí)清醒她趕快往回游,游到一半的時(shí)候碰到了高翔派下來的人。他們把她帶上來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jīng)有點(diǎn)(diǎn)意識(shí)不清了,高翔又一次把她弄到了醫(yī)(yī)院。
當(dāng)(dāng)梁威看到渾身濕透的江曼時(shí)有些驚訝,“她為什么弄成這個(gè)樣子?”
“不小心掉水里了。”
“你們是怎么看護(hù)(hù)病人的,她傷口根本沒長(zhǎng)好,怎么可以讓她沾到水?送加護(hù)(hù)病房!”
江曼的傷口愈合很慢,在醫(yī)(yī)院一呆就是一個(gè)月,也漸漸習(xí)(xí)慣了趴著的姿勢(shì)。梁威怕她無聊,沒事的時(shí)候就過來跟她聊天,或者陪她出去散散步,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他們已經(jīng)(jīng)變成了不錯(cuò)的朋友。梁威是這個(gè)醫(yī)(yī)院最年輕的外科醫(yī)(yī)生,已有三年的工作經(jīng)(jīng)驗(yàn)(yàn)。他是典型性的雙子座性格,穿上白大褂他就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溫文爾雅,只要脫了白大褂就瞬間變身暴躁青年。
有一次梁威陪江曼出去曬太陽,走累了兩人就隨意的坐在草坪上。突然看到不遠(yuǎn)(yuǎn)處一個(gè)女人在打一個(gè)孩子,下手還不輕。他看到一下就暴躁了,跳起來指著那個(gè)女人,“這些父母為什么就不能用說的解決事情呢,暴力有毛用,只會(huì)讓孩子留下心理陰影而已。這種人就是尾骨下面插電棍。”
“什么意思?”
“過分!”
“那不是屁眼插電棍嗎?”
“這么說多不文雅。”
“那你說‘有毛用’就高雅了嗎!看不慣你干嘛不去管?”
“除非有人躺下送進(jìn)(jìn)去,否則不歸我管,我只是替社會(huì)輿論譴責(zé)(zé)她一下而已。”
江曼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