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欲拖雨而來,風云變色。
他出站,回頭看,工作人員迅速開始列檢:他何時返程?他快步離去,形單影只。
欒樹在這旁,黃花滿樹,紅葉石蘭規規矩矩地長在樹下,那道卻是揚烈綽約的懸鈴木,還未來得及打量,一輛新能源公交穩步而來,他快步掃視了其上的線路,三步并做二步上了車,投了幣,直奔尾座,靠窗。
要開向哪里他是大記不清的,反正城市不大。檢查了攜帶的包裹萬無一失,他不得已要籌劃自己要去的地方,但他聽著車上的語音提醒,有些站點讓他悠悠忽忽地想起十幾年前他穿著校服日復一日地搭乘公交車上下學。
他是在回憶青春嗎?這個詞極能引起人世共鳴,被無數人衷情傾吐然后回收珍藏,周而復始。所以他停止回憶,車窗外,紅燈令旁邊的凱迪拉克CT6寸步難移,顯得煩悶焦灼。
天低云屯,沒有給殘陽一個向他講句再見的機會。舉目瞥見一側摩天大樓,是只有足夠高才能高枕無虞?建筑爬滿了吸熱半鋼化夾膠中空玻璃,全世界的鳥是否都對這些玻璃懷著復雜之情?一面倒映的鏡像吸引著艱難的鳥,撞上之后死輕鴻毛。他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暫時放下。
轉瞬下了車,同時低云也管不了雨了,天也無法阻止這場與大地的碰撞——一場用心良久的碰撞。他邊走邊找咖啡店,連忙挑了間普通單調的,此時不為了咖啡店的附加價值。
“雙倍濃縮,黑面包,謝謝”在柜臺點完,付了賬后,他便挨著健康清郁的春雨盆栽坐下,外面是夏雨。目光所至,書架上有本書叫《咖啡品鑒大全》,他聯想到了他已知的、稀缺的這領域知識:那就是非洲的埃塞俄比亞盛產咖啡豆,那里的黑土地孕育出世界級的咖啡豆,清爽富香,雖然那里的朋友會出口一批,往往留著犒勞本國人民的更多。
休息夠了,他帶著包裹頂著小雨進入了“平安旅館”,手續完成便放置好物品又快步離去。
于斯之時,大街上各色各式的廣告牌暴露,流光色暈,望著扭曲的空氣,他仿佛置身于Leo主演的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蓋茨比遙望對岸的綠光,透過空氣和水蒸氣傳過來的綠光幫助蓋茨比構筑起了那種虛實的理想......
他幻想著,他的腦海里放映著不同的人生。穿過一片濕潤的草地,他找到了貓城里唯一的湖澤——從這里望去,對岸漆黑一片,夏日的湖汽模糊了視線,也沒有那綠光。
更沒有熟悉的天空—一無所有的天空,也許十幾年前是熟悉的,他打小求學之初,便時常來湖邊,只是間斷了十幾年。咀嚼至此,他的頭發也濕透又無精打采地貼附,他笑道:“恕我竟流客忘返,人生在世,斷然得拾起平生所好?!?p> 貓城就是這樣,帶給他的,一如往日模樣,是最平凡的城市,卻不同于《1Q84》中天吾和深繪里所到的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