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對男人的依賴,是女人天然的弱點。做為女修士的珞顏姑娘,也不例外。她雖然性格比較剛強。
自從顧坦在魔界救下珞顏姑娘,并且二人之間頗有曲折,這令珞顏姑娘對顧坦多生情愫。珞顏姑娘當(dāng)然感覺到了顧坦拒絕的意味,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她只是想再試一試,或者不求別的,能夠多見顧坦幾面,也可聊慰春心。
人世間,一個情字,紛亂如麻!
一襲紅衣青天間,浩渺蒼穹遠。
急急飛縱億萬里,戚戚心下亂!
心下亂,欲見的人兒,是否冷淡?
長風(fēng)浩蕩烏云卷,不愿我夢殘。
悠悠我心千百轉(zhuǎn),寂寂無聲念!
無聲念,唯求花兒艷,夢里無怨!
人世間,男女的感情,既有兩情相悅,也有一廂情愿,更有不情不愿。珞顏姑娘的一片癡情,不知道會不會得到顧坦的回報。
佛界主星,塔幽波寺。
一個細高挑,一身青衣的修士,在寺中的一座庭院當(dāng)中,正對著一眾僧人和許多的信眾,慷慨激昂的進行著演講。
這個青衣修士,氣息強大,法力高深,儼然是一位煉虛境的大能。
這位青衣修士不是別人,正是顧坦的朋友,巴松。
巴松此人,相貌略有粗陋,資質(zhì)只能算是不錯。但他心熱如火,意志堅定,化神飛升之后,通過幾百年的修煉,終于是進階了煉虛境,邁入了大能的行列。
這并不主要,主要的是,他是一名堅定的平等主義者,他完全信奉人界大荒州的理念,他完全的追求平等,自由。
巴松曾追隨公羊醍,在佛界宣揚平等自由的思想,沒曾想公羊醍慘死于那些同樣宣揚普渡眾生的人手上。
巴松不理解,不理解公羊醍為何會被那些喊著普渡眾生的人殺掉。及至后來,他終于醒悟,普渡你還是不普渡你,完全是由那些人說了算,超控權(quán)完全在那些人手里。
有平等,無自由,平等也只是說說而已,算不得數(shù),做不得真。自由,才是平等的保障,若平等,先自由。巴松悟出這個道理,便拼命的提升法力,終是進階煉虛境。他認為法力強大了,宣揚自己認為的真理會有更多的信眾相信,也能更好的保護這個真理,公羊醍不就是前車之鑒么?
此時此刻的巴松,正站在講臺之上,侃侃而談。只見他神采飛揚,神情激昂,口中不時的飛濺出唾沫星子,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理想中,他完全沉浸在未來的美好中。
巴松講得是如醉如癡,臺下的信眾卻是懵懵懂懂,他們的眼神,充滿了迷惘,他們的心中,盡是虛無。
這是人類史上的一個悲劇,真理,切不可說與愚昧的民眾,他們只信奉皮鞭和饅頭,真理和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改造世界,也和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聯(lián)系,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世界增加一個數(shù)字。
改造世界,只能是少數(shù)人,或者是極個別的人的事。
塔幽波寺,是一個相對普通的寺院,有著二百余僧眾。巴松之所以選擇在這里演講傳道,正是因為塔幽波寺的規(guī)模不算大,塔幽波寺的主持,也是一名煉虛境的修士,比自己等階略高,但也不是太多,巴松認為這里很安全,很適合自己,自己在這里開壇布道,極為穩(wěn)妥。
巴松在塔幽波寺布道演講,已經(jīng)三個月有余,效果雖然不甚理想,但他倒是躊躇滿志,他愿意做一名先驅(qū)者。
“阿彌陀佛!巴松施主,今日的布道就先到這里吧!后院幾位道宗的朋友想要與你懇談一番。”
一位高大肥胖的僧人從側(cè)門走出,向著巴松單手執(zhí)禮,口中說出上面的話語。
這位僧人,如果顧坦見到,定會認得,正是顧坦在人界之時,與之一番爭斗,并將其打傷的七喜和尚。
這個七喜和尚,當(dāng)年因為貪圖蒼穹血刃,被顧坦削去右手小指,并且中了畢離焰,再次受傷,養(yǎng)好傷之后,終是不愿在人界久住,返回了佛界。回到佛界之后,他狂妄的性格因為被顧坦教訓(xùn),倒是收斂了許多。現(xiàn)在他已是煉虛境第三重的大能,獨守塔幽波寺,他不愿過多參與到與魔族修士的爭斗之中,倒也安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不測。
“噢!道宗的朋友要與我商榷?是新來的道宗朋友么?”
巴松情緒不錯,之前也有道宗和佛門的弟子與其探討,他認為新來的道宗朋友也是如此,這很正常。
“大師帶我前往。”
巴松說完,揮手與信眾告別,跟隨七喜和尚轉(zhuǎn)過角門,向后院走去。
就在信眾紛紛散去后,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出現(xiàn)在庭院當(dāng)中。
這同樣是一名道士,灰色的道服,中等身材,面色紅潤,莊重的面龐卻難掩一股冰寒。他不是別人,正是顧坦六兄弟的大哥端木陽。
端木陽能夠來到這里,頗多曲折。在仙界,端木陽終于成功進階煉虛境,懷著喜悅的心情,他去找肖義成,要把喜訊告訴自己的二弟。他們兩個老道,除了修煉,幾乎形影不離,可謂情同手足,所以他自然第一反應(yīng)是找肖義成,分享勝利的果實。
怎料世事殘酷,蒼天弄人,他得到的,是肖義成的死訊。他與肖義成感情何其深厚,聽此噩耗,泣血暈厥,不能自已。后來多方打探,終于知道了是丁明良和無極子等人所為,而且,就連無極子的身外化身可能是初陽真人這件事,也被端木陽知悉。血海深仇,怎能不報!他著力探查丁明良和無極子的行蹤,終于是把二人找到。可是找到了二人,他也無法報仇,這二人的等階都高于他,在這二人面前,他只有挨宰的份,報仇根本沒機會。
他跟蹤二人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雖是悲憤難當(dāng),卻是無可奈何。他只想快點找到顧坦和郝天瑜,現(xiàn)在也只有他倆,才能為肖義成和初陽真人報仇了。
端木陽看到信眾紛紛散去,轉(zhuǎn)過身,隨人群走出塔幽波寺。
巴松情緒高昂,與七喜和尚一同步入后院的一座禪房。
禪房的正中間,是一把紫檀木椅,木椅之上,端坐一位道人,此道人面色紅潤,口鼻端正,雙目精光流溢,渾身上下,透射出一股浩然正氣,令人肅然起敬。
“這位道長,在下巴松,請問您怎么稱呼,是要與我磋商么?”
巴松拱手施禮,態(tài)度平和而溫順,頗有大家風(fēng)范。在巴松的心里,認為這又是一場辯論,或是一場交流,巴松充滿了向往和期盼。
“貧道無極子,巴松,我是來通知你,”
無極子的浩然正氣凜然如山岳,就連一旁的七喜和尚都是敬慕不已。
“佛界與我們道宗,對你不歡迎,你即刻,離開佛界,也不許去仙界,你從哪里來,便回到哪里去!”
一番話令巴松驚愕不已,他驚愕的倒不是這番話,而是說這話的人。一個如此浩然正氣之人,必是憂國憂民的大士,怎么和自己的想象,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巴松并非沒有心里準(zhǔn)備,他甚至做好了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的打算,因為公羊醍不就是因為傳播理想而死的么!
“無極子道長,能否說出個緣由?”
“巴松!我說的是最后通牒,而不是商量,你聽懂了么?”
巴松也是七八百歲的人了,如何會不清楚由利益構(gòu)筑的世界是何其的牢固與兇險,多說根本無益。
“巴松施主,請吧!”
七喜和尚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做出請離開的手勢。
走出禪房,巴松舉目望天,他的眼神中,盡是無奈,盡是悲涼。
“巴松,不許再來佛界和仙界,否則,難逃殺身之禍!”
耳邊,是那充滿了浩然正氣的話語,心中,是巴松無盡的惆悵。
弱小的理想,就像艱難開放,卻又被隨意摧殘,肆意凋零的花朵,無人欣賞,無人珍惜,在風(fēng)雨中,孤獨的凋零!